地窖的火光轻轻摇曳,这条通往斯莱特林休息室的幽径里,不疾不徐的脚步声由远到近,愈来愈清晰。
铂金发色的少年在入口处站定,橘色的光并不能帮他这张天生看起来苍白冰冷的肌肤衬出些温度。他面无表情地低下眼眸,抱在怀中的少女双颊微红,眉间微皱,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或许因为喝了酒,地窖的温度对她来说有些低,四肢尤为紧绷,然后又不适地往他怀里钻...
德拉科淡定地收回目光,开口道:“纯血。”
接到正确指令后,休息室的门缓缓打开,他头也不回地径直穿过公共区域走上楼梯,轻车熟路地用姑娘的侧身推开寝室的木门,目光锁定正中间的床,最后粗鲁地将手中这具柔软身体扔在了上面。
磕到后脑勺的赫尔嘉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随即将呼之欲出的疼叫扼杀在了咽喉里,翻了个身背朝德拉科,重新恢复了昏睡的样子。
德拉科抬了抬眉,双手抱胸坐在床沿,盯着姑娘的后脑勺,刻意在语气里带上几分嘲讽,评价道:“演技拙劣,赫尔嘉。”
赫尔嘉猛地张开了眼睛,深蓝色的瞳孔泛着澄澈的光,她动作自然地转过头,莞尔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语气只带着几丝诧异,好像男孩能发现她在装睡本就在她的预料中。
德拉科高傲地昂了昂下巴,自信地说:“毕竟只有我知道你喝醉后到底是什么稀泥样。”
赫尔嘉的脑中瞬时闪过二年级时在火车上发酒疯的场面,耳根渐红,为了避免尴尬,她装模作样地咳嗽几声,转移了话题:“马尔福先生还好吗?”
她刚出狱还没来得及了解最近的新状况,顺口就提了一嘴。
德拉科沉吟片刻,灰暗的眸子失神了一会儿,语调平稳缓慢,自嘲似的反问道:“你指哪个马尔福?是想送你入狱那位?还是你眼前这个?”他的神情忽然冷若冰霜,慢慢拉近与赫尔嘉的距离,直勾勾地锁住着她的视线,“——你眼前这个喜欢乱吠的马尔福。”
赫尔嘉感受到了迎面扑来的怒意,她咽了咽口水,心虚地不敢移开目光,脸上被对方呼出的气体喷得湿润温热。看来德拉科对审判室里的话耿耿于怀,自己当时为了和他撇清关系确实说了些狠话,但是赫尔嘉想不明白的是,以德拉科那颗精明的脑子,怎么会不知道她背后的良苦用心呢?
没见几面的马尔福夫人都能明白,身为男友的德拉科却看不懂?
想到这,她忽然有些懊恼,眉头紧锁地反驳道:“我那是为了你好,你感受不到吗?我以为我们两个是有这种默契的!哦!梅林!你居然真的觉得我在骂你?!”
德拉科不可思议地望着火气比他大,声音比他还响的姑娘。其实他气得并不是赫尔嘉当庭羞辱自己,而是她自作主张的把他排除在外,把他当个陌生人,随时准备保全他家为大义献身的模样,若不是波特及时出现,或许赫尔嘉现在已经在阿兹卡班和摄魂怪探讨人生了。
“你以为自己很高尚吗?”德拉科紧紧抓住赫尔嘉想把他推开两只的手腕,继续带着怒气讽刺道,“波特要是没醒来,我是不是还要拿着赫尔嘉·布莱克入狱的报纸,在霍格沃茨礼堂传颂一下你舍己为人的精神?”
“呵呵,那你准备怎么办?”赫尔嘉觉得德拉科在五十步笑百步,于是不甘示弱地讥笑道:“当时马尔福大少爷要是再多说半句话,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他带着全家来阿兹卡班和我凑一桌惊险刺激的娱乐桥牌?哦对了,再加上摄魂怪,我们还能凑两桌!”
“你!”
德拉科恼羞成怒地瞪着她,因为她鲁莽的疏远,也为了局势下自己的无力。
“德拉科,”赫尔嘉突然降低了语调,继续说,“我不希望你为了我酿成大祸,你该听马尔福夫人的话,”她慢慢抽出自己的手腕,主动抱住了男孩,闻着属于他独特的体香,语气也愈来愈平稳,“一切都瞬息万变,你该毫不犹豫地舍弃我,当时如此,未来也如此,正在需要你的,是马尔福家,是你的父母。”
赫尔嘉深知他们的将来布满荆棘,至少,这次事件便是序幕。德拉科尚且没有能力代表马尔福家的立场,她的周围也出现了太多潜在的危机,她不能自私地带走人家的儿子,这样会害了德拉科。
她身体里流动的血液,她不为人知的出身,她离奇的遭遇,还有那一句刻印在记忆深处的预言——六月魔女之列,扭转命运。
不由地往行李箱的方向瞄了一眼,母亲的笔记就藏在夹层。
一场计划悄然布局。
在这漫长几十秒内赫尔嘉收紧了这个拥抱,像是最后一次,她闭上眼贪婪地呼吸着男孩的气息,脑海里放过一幕又一幕属于两个人的记忆,将攥在手里的项链偷偷放进德拉科的外套口袋里,在他耳边忽然嫣然一笑,微微张开嘴。
“我们到此为止吧。”
女孩的笑容定住了,德拉科的嗓音低沉沙哑,带着三分疲惫。
这该死的默契。
虽然这也正是她想说的,但是当这句话先从德拉科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能感受到心如刀割的滋味。
一时竟无语凝噎。
德拉科离开了她的怀抱,先是淡淡地看着她,灰色的眸子下波澜不惊。
“那么我就随你的愿,好好当个听话的好儿子。”接着他鄙夷地看着她,禁锢住她的下颚,用跋扈地口吻说着,“等我父亲让我和瑞娅订婚的时候,你千万不要缺席——你要是在阿兹卡班我会把请贴给你寄过去,你要是死了,我就把它塞进你的棺材。”
赫尔嘉被这十只坩埚连续爆炸般的话惊吓了一番,机械无脑地点了几下头。
德拉科蓦地站了起来,他气得眼眶发红,脖子上的三四根青筋显现出来,藏在袖子里的拳头随时能砸烂一张桌子。
他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完整拗口的话:“那么,希望赫尔嘉小姐能在那个只有她自己的无私的未来里长命百岁。”
赫尔嘉第一次见到如此失控的德拉科,就像只被惹毛的豹子,一掌能拍烂她脆弱的天灵盖。
这分手分得就有些不清不楚了。
她迷惑地看着德拉科气势汹汹地走向门口,然后又猝不及防地转身,凶狠地骂道:“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的蠢猪!”
“碰——!”
最后德拉科摔门而去。
赫尔嘉呆呆地坐在床上,对这天花板眨眨眼睛。
【嘶——,所以现在是你被他甩了?】看了一晚上热闹的科莱恩惬意地在被褥上穿梭,【要我说你就是想太多,他现在肯定觉得你从没把他当自己人.......】
【我知道。】赫尔嘉叹了口气,然后把头埋进枕头里,葡萄酒的醉意消散,清醒无比,发出闷闷的声音,【好了别说了,没有恋爱史的人请闭嘴。】
【.......我是神奇动物。】
【闭嘴。】
科莱恩嘴里念叨着:【想为我下蛋的母鸟蛇也不少好吗?】
【闭嘴,不然饿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