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城内。
宫行洲打听到消息,拉着班鸠飞奔到范家,撂下的第一句话就是:“结!快点结!能不能今晚就结?我帮你们结!”
“帮……帮我们结?”晴天大白日,范家老夫人坐在门口晒太阳,看着气势汹汹的宫行洲,以及他身后的一堆官兵,还以为他是来抢婚的,当场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晕前还大吼一句,“没天理啊!”
宫行洲:“?”
官兵:“?”
班鸠:“啧。”
一炷香后,宫行洲被闻声赶来的范家家主请进家门,范家主拉着他的手喜极而泣,差一点就跪下:“谢谢仙人!我家全家老小谢谢仙人的救命之恩!”
“不客气不客气,真的不客气,您老这腰不好,先起来……”宫行洲被他拉得浑身难受,缩回手,往衣袖上擦了擦,“反正我也找那个人有点事儿,帮大家一起办了。”
宫行洲告诉范家,如果想要儿子今后能顺顺利利地娶上老婆,这婚今天就必须得结,还要好好地结、大张旗鼓地结。
不就是喜欢拐走新郎官嘛,今天给一个现成的,把“凶手”引蛇出洞。
“安全起见,你儿子不必来。”宫行洲嘱咐道,“我来扮新郎官。”
“真是有劳仙人了。”范家主哆哆嗦嗦地站起来,陪着笑,“但我还有个疑问,成亲这种事情一般都是两个人,仅由你一人来假扮,恐怕欺骗不了那贼人啊。”
宫行洲没听懂他的深层含义:“我没说一个人成亲,再找一个呗。”
“这……”范家人看来看去,有些难开口,“我家儿媳见了生人会十分害羞,那个……不宜露面。”
哦,避嫌的。
范家主继续道:“可若只寻个普通人来,恐怕等那贼人出现,会给仙人拖后腿,敢问仙人可有搭档一类……”
话音未落,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去墙角——班鸠的身上。
班鸠:“……”
班鸠:“打住,别想。”
宫行洲恍然大悟:“对哈!”
班鸠:“对什么对?”
“小班鸠,你最好了,现在这个时候找不到也来不及找其他人对吧?”
“不好,不对!”
“瞧这话说的,师兄明明最喜欢你了。”
“谁要你喜……滚!”
班鸠被宫行洲揽过脖子,被迫弯腰夹在胳膊下,紧接着,一个大巴掌落在他的头顶使劲揉了揉。
“不滚不滚。”大巴掌笑嘻嘻地卖了师弟,对范家家主道,“你不说我还没想到,现成的在这里,反正盖头一盖谁知道下面是男的还是女的?”
“你怎么不自己去扮新娘!”班鸠最后挣扎了一句。
宫行洲很诚恳地回答:“你见过哪家新娘比新郎高了大半个头?”
人找齐了,接下来就是布置婚宴。
范家家主操办的速度极快,当天午后便将所有的宾客请来府里,仿佛真的有一场羡煞旁人的喜宴即将举行。
入夜后,范家在门外的长廊里张罗起了九十九盏红灯笼,把整条街巷映照得红彤彤的,从上往下看,好似一条散着微光的红缎绸。
张夫人听闻此事,自告奋勇前来帮忙。
“小仙人的眉目真好看。”张夫人站在本该给新娘准备的屋子里,帮班鸠梳妆,一头顺滑的青丝在她灵巧的指间很是乖巧。张夫人道,“看看,喜欢哪个?”
她拿过一堆发钗,无一不是金灿灿的颜色,白珠琉璃装饰其上,班鸠看了看,皱着眉头撇过脸:“看着好奇怪。”
班鸠的面孔平日里看上去偏冷淡疏离,此时有些了脂粉在脸上,再被烛火一衬,冷谈一下子就变得暖了起来。
“哪儿奇怪了?”张夫人笑道,“女子靠衣裳和梳妆,男子也要啊,虽说装束有所不同,但目的都一样,谁不愿意漂漂亮亮地去见心上人?我呀,生了儿子后身体不怎么好,不然还想要一个女儿,给她好好地梳妆打扮,嫁给自己的心上人。”
班鸠:“你就敢保证她一定能嫁给自己的心上人?”
张夫人一愣,一瞬间,好像不解为什么小仙人这个年纪就会想到这些问题,但还是轻声回答道:“只要两人互相喜欢,无论如何都会走在一起的,如果最后走不到一起,只是因为不够喜欢而已(注)。”
“单是互相喜欢就很难,”班鸠说,“你喜欢他,该怎么知道他喜不喜欢你?”
“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每一个细节和眼神都会出卖内心。”张夫人道,“退一万步讲,就算你没发现,你不能问问对方吗?你不问,怎么知道对方的心意呢,这种事情啊,憋在心里可没什么好处,最终吃亏的还是自己。”
班鸠没再说话。
张夫人看班鸠真的没什么兴趣,就打算自己着手挑选一个金钗,正要给他带上的时候,班鸠拒绝了:“别弄这些,又不是真的喜宴,动起手来还不方便。”
张夫人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就没有再添复杂的发誓,只是将班鸠的头发梳在脑后微微束起,绑上一根红发带,最后再检查了一下妆容,边取来一旁的盖头轻轻盖上了。
盖上的瞬间,门口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呀,来晚了,没看见。”
张夫人转身,看见一身同样式喜服的宫行洲双手胞胸,靠在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