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读书,要挣钱,要讨婆姨。
——徐大发
却说镇外虎视眈眈,邻镇鲍县令专程来看热闹,说不得要以此下手,弹劾一本,请那州府撸了一县府令,换个懂事的,岂不事半功倍。
赵旺的一颗心沉入了谷底。
鲍大春小人得志,明知故问道:“赵县令,急匆匆做什么去?”
赵旺道:“此地是我管辖,且不说本县去何处,你呢,为何陈兵在外,唬吓我镇中百姓?”
鲍大春环顾一眼,笑道:“人是不挺多?跟你说,此番我是来抓贼的,带了人少,万一叫贼人走脱,可吃罪不起。”
赵旺心知没有不透风的墙,镇中连环杀人案定然叫鲍大春知晓,须想个法子圆过去。
便道:“镇子确实有凶犯,可本县断案如神,早给贼人下了大狱,你要捉贼,捉的又是谁,本县治下素来令行禁止,替你捉贼可手到擒来。”
鲍大春一愣神,贼人是否捉到他一清二楚,却未料及赵旺如此托辞,讶异道:“你捉的是谁?”
赵旺道:“是个村里的混混,不知哪里看的不入流小说,学人家杀人,本县联合县衙捕快共同行动,轻易就捉了凶手,你说是否该狠狠教训这不开眼的歹徒?”
鲍大春心里有了底,微微一笑,“巧了,我那治下亦出了桩杀人案,我千方追寻,发现贼人进了你这镇子,你说,凶手会否是同一个人?”
赵旺忙打哈哈,摆手道:“不可能,那贼子犯案手段极其拙劣,本县一眼就给看穿,若在你辖下犯案,定然是恶徒悍匪,二者绝非同一人。”
鲍大春皮笑肉不笑,笑道:“抬举我了,不如带我见一见他,是否同一个人,见了面咱们自有分晓。”
赵旺虽与之平级,本无必要媚颜屈膝,奈何鲍大春立志合道东海,拿下这不起眼的小镇子,实在叫他不得不低下头,“实在不巧,昨夜不慎叫贼子走脱,不过我已有了眉目,率领衙差火速追击,既不劳烦鲍县令援手,也无法带鲍县令入狱中一观歹徒。”他望一眼立身马下的枯楼名妓,道,“这位是我追查凶手时遇见的可疑人物,鲍兄何妨将她交与我?”
“可疑人物?”鲍大春望向灰发青年,灰发青年会心一笑,作揖道:“草民秦燕雏见过赵县令,舍妹秦小年自幼顽劣,听闻咱们镇子有座枯楼,名声在外,故隐蔽身份混入楼内,不久前楼内出了变故,不得已逃了出来,若是叫县令误会了,草民代赔不是。”
赵旺道:“我捉拿凶犯进了枯楼,见楼内空无一人,正要搜寻,秦姑娘忽逃了出去,请问楼内出了何事?”
秦小年笑道:“我不想对你说。”
赵旺讶异道:“为何?”
秦小年混迹枯楼多年,姿色不俗,颦笑间自有妩媚,挽住秦燕雏,笑道:“我与你非亲非故,与我哥哥却最亲,不对他说,为何要对你说?”
赵旺看一眼鲍大春,这家伙幸灾乐祸,一副看戏姿态,赵旺无奈作罢,喊着手下人火速离去,临了瞪一眼那秦小年,心中怅然若失。
枯楼乃重大线索,秦小年又是唯一线索,如今不知为何与鲍大春搅到一起,彻底坏了他的谋划,如今虽将矛头锁定于枯楼,可凶手究竟是哪一个,尚不知晓,如今又全体失踪,更不知查案方向在何处。
此案不破,便无缘一县之令,或许更要人头落地,惨也,痛也。
赵旺失魂落魄回了衙署,却遇见个意料之外的人。
一个女人,一个做学问的女人。
正是学塾别开生面的女夫子。
赵旺顿时满腔怒气,屏退左右,与她道:“你实话告诉我,这件案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夫子道:“本是一件报恩的事,在我书里都已言明,大人看过了书,自然清楚是怎么回事。”
赵旺气道:“为了守株待兔,我早已叫那徐大发将书送去了枯楼,而后我率领衙差守株待兔,只等那凶手再度犯案,就捉他个现行,那料昨夜无人来,我便去枯楼捉人,可枯楼早已人去楼空,线索又给断了。
一切都是由你小说所引起,你有何补救之法?”
夫子道:“这正是我见大人的原因,既然凶手见了我的书,模仿其中手段害人,咱们不妨再以小说引他出手,所谓破局,不主动安有破的来源?”
赵旺沉吟道:“你写书倒简单,可又如何叫那凶手见到你的书?须知,枯楼早已人去楼空,那班娘子不知一个个跑去了何处。”
“我有良策,大人且静观其变,待有了消息,学塾小来自会与大人言说,届时再定计划抓捕。”
赵旺与夫子不熟,只在学塾开门当日有过会晤,彼时只知她是个学问颇高的女子,不料值此危难关头竟肯出手相助,赵旺感激莫名,深深一揖,大恩不言谢。
夫子坦然受这一拜,告辞离去,回了学塾继续写小说。
今日徐大发接小弟报告,言称迦持院出了变故,听闻送石墩子去庙里的瘦竹竿讲,昨日住持为一云一地救命之时,庙里进了歹人,加害住持,现下住持身负重伤,迦持院已由一个素未谋面的白衣僧接管,只怕住持凶多吉少。
徐大发既忧心住持与一云一地,也担忧一袋金子落入他人口袋,马不停蹄赶往迦持院,要去看望看望住持。
巧的是,上山途中巧遇一位白衣僧带领一云一地下山,眼见师兄弟两个生龙活虎,可惊呆了徐大发。昨日二人受伤情形历历在目,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是要人命的,住持老儿果然有些手段,不是神仙也胜似神仙。
徐大发近前攀谈,瞧瞧两人伤势如何,可师兄弟状若痴傻,对他问话置若罔闻。
倒是白衣僧与他聊起来,他问:“你是徐大发?”
“我是啊,你又是谁?”
白衣僧道:“我是迦持院首徒,无胜住持是我师父,一云与一地是我师弟。常听师父讲起你,说你有惠根,心肠善良,不但与我两位师弟交情匪浅,还颇为照顾宋来,真是有功德。”
徐大发一头雾水,“宋来是谁,我几时照顾他了?”
一秀笑道:“我几乎忘了,他不叫小崽子,是个有名字的人,就叫宋来,我知你看不起他,却不曾伤害他,单就这一点,我就很感谢你了。”
徐大发纳罕道:“那小子居然还有名字,这名字也怪,比小崽子还要怪。”他想起此行目的,急问,“我听说住持受了伤,如何了?”
“无碍,皮外伤,若你有心看他,不如去学塾寻几本书来,住持念经之外,最喜欢读书,所以学问也大,你与他聊天,总会学点东西。”
徐大发恍然大悟,“对对,是这个理儿,看人不能双手空空,礼物轻不打紧,心意要到,我这就回去拿书!”
他转身就跑,白衣僧贴心嘱托他慢一点,不要摔了跤。
徐大发远去,一秀收敛笑意,对一云道:“猴子,要吃苦头了,怨不怨我?”
一云痴痴傻傻,不回应。
又对一地道:“今日我恢复你的意识,要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疼,疼了就会长记性。”他眼中有柔情,叹息道,“你从不长记性,从小如此,我多么希望你改变,却又多么不希望你改变。”
他是拥有通天修为的强者,默默调动周遭空间之力,将自身法则灌注其中,强大力量疯狂涌入一地体内,一地不过少年,体魄孱弱,不堪重负,不过喘息间就已倒地,昏迷不醒。
一秀揽过一云肩膀,道:“山上是师父难得一片僻静地,不好毁坏,咱们去山下。”
下一刻,二人现身山脚,一秀毫不留情,手上用力,将之狠狠按在地上,顿时砸出个大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