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极其丑陋的脸。
是徽墨见过的所有活人里,最丑陋的一个,就连他验过的各式各样横死的尸体里,也没多少比这更丑的。
身上作寻常宫婢打扮,脸上却像是在大火里燎过,坑坑洼洼,眉毛都被烧没了,嘴巴也是歪的,如同一条条狰狞的肉虫爬满了她的脸,连年龄也没法准确分辨出,唯有一双眼睛如同锥子样直直地扫过来,在这样花影浮动,甜香沁脾的御花园里乍然看到这样这样一张可怕的脸,谁都会冷不丁吓出一身冷汗。
见到徽墨震惊的脸孔,那宫婢立刻低下了头:“吓到诸位贵人,奴婢该死。”
听声音应当是个年纪不小的嬷嬷,只是突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里,让人不得不狐疑,夏侯轻单手背在身后,质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那嬷嬷惶恐地弯下了脊背:“奴婢是殷昭仪宫里的,出来替我家娘娘来寻一块环佩。若是奴婢知晓有贵人在此,绝不敢出来冲撞了贵人。”
殷昭仪?六皇子萧云翊那位胆小如鼠,毫无存在感的生母。夏侯轻眉宇间飘过一丝玩味。
徽墨闻弦知意,立刻走上前道:“你说你是殷昭仪宫里的便是了么?红口白舌,谁知你是不是信口胡说。”
“奴婢绝没有胡说啊!”
那嬷嬷吓得哆哆嗦嗦正要跪下,一道湖绿色宫装由近及远地飘了过来:“束雪,还没有找到吗?不过一块环佩,你去了这许久还没找到,要你何用。啊,是夏侯世子,本宫一时眼拙未看到世子,请世子见谅。”
正是那位殷昭仪,原本声音还略带焦急的她,在认出夏侯轻时立即转了颜色,她看了一眼旁边头都不敢抬的束雪,大概猜出了原委,微叹道:“这束雪的确是本宫身边的,本宫在御花园里散步,不慎弄丢了一串环佩,原也没想到让她来寻,后来一想今日陛下在未央宫设宴,此刻这里应当没人,也吓不到旁人,于是才派她来的。没想到竟教她撞上了世子,是本宫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