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间,一股庞大的神念从峰顶伸起,象是一只巨大的章鱼,挥舞着无数的肢角,与乌世鉴的神念碰撞在一起。
两股神念碰在一起,都感受到对方的强大,一触即收,乌世鉴站起身来,不用问他也知道,是韩三秋来了。
既然使用符术需要运用神念,那大符士们一定是神念极强的人,在这白庐峰上,除了韩三秋还有谁?
“你的神念如此强大,你到底是谁?想要干什么?”
乌世鉴没有回头,只是望向远方的群峰,“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应该能感觉到我对你没有恶意。”
“不错,你确实没有恶意,但你如此强大的神念,怎么可能还要来找我学符术?”
“谁说神念强大就不用学符术?”乌世鉴大笑,“我虽然神念不弱,可对符术一窍不通。”
他转过身来,“我只不过想学习符术而已,莫非书院这也不允许吗?”
韩三秋难得的没有酒醉醺醺,眼中却露出狐疑的光芒。
“我只不过想要变得更强,不想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有什么问题吗?”他死死盯住韩三秋,“不会的就去学,打输了我就变得更强再去打,有什么错吗?”
韩三秋沉默半晌,终于道:“既然院首有命,你就留下来吧。”
他转身离去,“你就坐在这山峰边,用心观察山里的一切,明天早上我再来找你。”
乌世鉴知道他虽然没有说什么,却已经肯教自己符术,至于他要自己坐在山峰边,那自己就坐在山峰边,在归墟一坐就是一百年,坐上一天,又算得了什么。
山风阵阵,偶尔有云彩飘过,山中的草木,随着风摆动,乌世鉴释放感知,将整座白庐峰全部纳入感知范围。
他没有动,也没有吃饭,来到白庐峰,这里只有酒,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但这灵酒中含有灵草灵药,一喝入喉中就化成大补之物。
第二天天刚亮,韩三秋就已经来到他的身后,“你感觉到了什么?”
“感受到了风、云、树、草,还有山里无数的鸟兽。”乌世鉴答道。
“你还没有用心感受,我明天再来。”说完这句话,韩三秋就走了。
于是乌世鉴就仍然坐在山崖边,望着远方,心神却更加细致入微的感受山里的一切。
“昨天你又感受到了什么?”第三天韩三秋依然准时出现在他的身后。
“昨天的风转了三个方向,首先是东南风,然后是南风,后面又变成了西南风,从其他山峰吹来的云彩一共有一百三十六片,能够落到我们峰底的,却只有二十一片。”
“我明天再来。”韩三秋仍然转身就走。
“你昨天又感受到了什么?”
“山里一共有十窝兔子,东南方的一窝兔子共有六只,出来活动三十九次;白庐峰的树林里,共有鸟窝一百八十八个,有鸟三百零二只,东边的柏树上,一只雌鸟刚生下了三个蛋,而在它们旁边的第五颗树上,有一条大黑蛇吞食了两只雏鸟。”
“你的感知很敏锐,很细微。”韩三秋沉默半晌道,“但学习符术,并不是仅仅只需要敏锐和细微。”说完,他居然转身又走了。
“那要怎么办?”乌世鉴冥思苦想,他的神念强大,已经到了细致入微的境界,就是要他将大树连根拔起,他也已经能够做得到,但为什么韩三秋还是说不行?
他呆坐在山边,不再执着于细微的动静,渐渐陷入一种物我两忘的境界。
“你昨天感受到了什么?”
“没有,什么也没有。”
不知道过了几天,他突然在冥想中感受到山林里的灵气波动,在众多的大树青草上,在无数的禽兽鸟雀身上,都有着微弱的灵气。
而白马三十六峰,就仿佛形成了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无数的灵气在诸峰之中流动不休。
“你昨天感受到了什么?”韩三秋如约而至。
“我感受到了天地间的灵气,生生不息的灵气。”乌世鉴答道。
韩三秋长叹一声,“你用了这么多天才知道去感受灵气,真是笨得厉害。”
乌世鉴也不禁讶然,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说过他笨。
“我当年不过十来岁,跟着师父,也不过才用了三天,就感知到了天地间的灵气。”韩三秋无尽唏嘘,“而你神识如此强大,居然到现在才想明白这一点。”
“我问你,天地灵气又是从哪里来的?”韩三秋问道。
“是从天地间的万物中来的,比如树木,比如鸟兽。”乌世鉴答道。
“你继续坐吧,真是笨得太厉害了。”韩三秋大摇其头,拂袖而走。
用过了三天,乌世鉴的神念更加凝实,对天地灵气的感知更加敏锐,却始终想不明白韩三秋的意思。
这一天,韩三秋提了坛酒,径直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朝嘴里灌了一口,眼神却仍然明亮。
“有没有想明白?”
“没有”乌世鉴摇头道。
韩三秋望向远方,“天地间的灵气无处不在,花草树木,鸟兽虫鱼都有灵气,但这些灵气,并不是这些花草鸟虫本身就有的,而是天地间本来就有的,这些花草鸟虫,只不过是生活在天地间,沾染了天地间的灵气而已。”
他见乌世鉴茫然不知所指,叹道:“这么说吧,天地间的灵气是天生的,本来就有,花鸟虫鱼只不过是遵循自然界的规律生长,在这种无意识的生长中,沾染到了灵气,然后再无意识的散发出来。”
“这种无意识的灵气,被你捕捉到了,你就以为是它们本身的灵气,却不知道这是原本就有的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