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周开说话的语气来判断,我猜他是喝酒了。
虽然我现在跟着他干,平时的话,他对我还算客气。
顿了顿,我笑问,“你喝酒了?”
周开说,“大早起来的,喝什么酒,昨天晚上喝的,喝到两点半。”
“哦。”我应了一声。
那头的周开又带着酒气道,“你就说,你现在还打不打算干了!”
我想了想,说,“不打算干了。”
那头的周开明显一愣,在电话里安静了有一会儿,才问,“你现在在哪儿呢?我去找你。”
这次,周开的语气明显和刚刚不太一样了。
我说,“我去找你吧。”
周开说,“我在家呢,刚起。”
我说,“行,一会儿见。”
周开却说,“去公司附近的那家云景楼吧,喝点茶。你弟妹还没起呢。”
我说,“行。”
半小时后,我来到了鼎信招标附近的茶馆,云景楼。
巧合的是,我到的时候,周开正好也到了。
白色衬衫,黑色西裤,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发福了,眼袋也有些严重。
周开抽着烟向我走来,脸色有些凝重。
我笑笑,没说什么。
我和他不发一言地走进了茶馆。
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他问我,“喝什么茶?”
我说,“茉莉。”
周开笑了笑,扭头对服务员说,“上一壶龙井。”
茶上来了。
周开的茶道功夫很娴熟,但绝对称不上有多么的优雅。
我静静地看着他,忽然说,“上次交易中心的翟姐给我打电话,按理说她不该给我打电话。”
周开听到这话,仍然在洗茶,仿佛没听到一样。
我也不着急,还是静静地看着他。
洗完茶,周开吐了口气,终于忍不住抬起了头,说,“上次你给静儿打电话,我在呢,我承认,我跟你耍心眼了,故意让人把你电话留在交易中心的。”
我说,“多年兄弟,没必要这样。”
周开有些心烦的点了支香烟,说,“鼎信招标现在离了你不行,信启给你开多少?”
我说,“没去信启。”
周开带着气道,“那你最近干嘛了?就你起起落落这么多年,你会抑郁?反正我是不信!”
我笑了笑,说,“欠着账呢,弟弟,六百多万。”
周开理所当然地说,“卖房子呀,你又不是没房子。六百多万就把你压垮了?”
我问,“你现在资产有六百万吗?”
周开说,“差不多吧。”
我问,“能变现吗?”
周开说,“不能。”
我问,“那你能借我六百万吗?”
周开愣住了,把目光挪到了别处,说,“六万可以。”
我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说,“老六,不是我不想在你这里干了,是在你这里干,也干不长久,六百多万,我得干到什么时候?那些债主能等吗?你最近为什么老是喝醉,是因为我吗?不是,是因为政府投资开始收紧了,两年之内,商州三百六十九家招标公司,得死七成!”
周开咬了咬牙,说,“我刚在北城区买了块地,就想自盖一栋小别墅,后半生也轻松,结果现在跑业务,他妈的找谁谁躲,以前花钱都花到狗身上了!”
我皱了下眉,问,“北城区?”
周开说,“是啊,地都买好了,不让盖房子了,公司资金链也有点想断。”
我说,“私人买卖土地都是不合法的,你以公司的名义买的地,要自建别墅,这个当然也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