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雨思贤佐(2 / 2)

巴掌声清脆响亮,女兵和两个校尉都不干了,女兵们纷纷大喊:“打人不打脸,小蹄子你也太猖狂了吧?”“几时轮到男儿打女儿了?还有没有王法?”两个校尉互相使了个颜色,上前去拉那被吴欢扯住的女兵,她们两个力气都不小,却又配合默契,一个去拽女兵,一个掌下生风击向吴欢的肩头,吴欢吃痛,却不肯放开这女子。男兵们一看吴欢被围攻,全都不管不顾地袭向这两个校尉,女兵们自然不甘示弱,双方拳来脚往,打成了一团。

女兵们虽有体能优势,但多数没上过战场,论出手的狠戾有效,远逊于男兵,没多大一会儿,女兵们就落了下风。那最先挑事的女兵,被打得鼻青脸肿不说,就连两个校尉都十分狼狈,一个嘴角紫了一块,一个额头鼓了个大包。

虽然男儿们暂时占了上风,但河堤上共有两万女兵,男兵却只有三千人,这样的劣势是只能见好就收,断不能硬拼的。

薛恺悦看了看不远处开始向这边移动的大队的女兵,知道得出声了。他大喝了一声道:“全都给本宫住手!”

吴欢和男儿们听到薛恺悦呵斥,不约而同地都松了手,纷纷向后跃出一步。

男儿们全都后退了一步,只余下女兵们傻呆地站着,大概是觉得自己这状况有些傻乎乎的,那两个校尉指着薛恺悦问道:“你是何人?敢对本校尉大呼小叫!”

未等薛恺悦答话,男兵们就齐声大喝道:“你两个没见识的东西,连英贵君殿下都不认识!”

那两个校尉听了,就知道今个儿是栽在这里了,两个丧气地低着头,拱手道歉:“我等无状,请贵君殿下恕罪。”

薛恺悦倒也无意与她们为难,他拍了下手掌道:“天雨不止,大家过来守堤,都是为国出力,男儿也好女儿也罢,一起守堤就该和和睦睦地,两位纵容女兵欺负男儿,又辱骂吴将军,实在是大不应该,若是吴将军报给你们的上司,想来一顿军棍你们是逃不掉的,请两位和那位最先动手的女兵一起给被打的男儿和吴将军道歉!”

若按他以往的脾气,这帮女兵如此狂妄,他是必要带着她们去找她们的上司理论个清楚的,可是当此朝野上下都在不满男儿们桀骜之时,他不想给男儿们引来更多的批评。

那两个校尉听了,就不情不愿地上前对吴欢拱了拱手,说了句:“对不起,我等不该跟吴将军动手。”

那最开始动手的女兵也跟着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先出手打人。”

壮武将军周雅带着大队女兵赶过来的时候,正看到三人道歉的这一幕,她自然无话可说,只向薛恺悦和吴欢赔不是,说是自己律下不严,让吴将军受气了,并且一再向他俩保证,她回去就把这几个女兵依军法惩罚。

薛恺悦听了微微一笑,他不主动去告她们的状,但若她们的上司非要处罚她们,那也不是他能管得了的。

搬了许久的沙袋,回到宫里用晚膳的时候薛恺悦只觉胳膊酸得连筷子都不想拿了,动了两筷子,就不想吃了,董云飞也比他好不到那里去,一张仍是少年面目的小脸上全是显而易见的疲乏。

明帝见状赶忙问道:“怎么回事?今个儿看上去比昨个儿累多了?你俩不会是亲自动手干活了吧?”

薛恺悦淡淡地“嗯”了声,董云飞点了点头,揉着腕子对明帝道:“恺哥向来身先士卒,这种事如何肯居人后”

明帝心疼极了,先给离她最近的薛恺悦揉胳膊,揉完起身到董云飞跟前,给董云飞揉胳膊,揉了好大一会儿,又给他们两个分别夹了几筷子菜,而后方才道:“明个儿在宫里歇着,朕让你们出去,可没让你们累成这个样子。”

安澜跟着劝:“明个儿是岳太君的寿辰,你俩在宫里歇一天是应当的。”

薛恺悦摇头道:“我俩给太君拜过寿再出去就是了,那水涨得厉害,士兵们明个儿必得还去看着,他们去,我还是跟着去吧。”今个儿女兵们才夸了他,翌日他就不去了,说不准就有那嘴巴不饶人的女兵说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自己倒不怎么在意别人说什么,别人怎么说都是别人的事,他又不会少块肉,可是今个儿女兵们是把他和董云飞当做明帝的后宫来夸奖的,他就想要善始善终。

明帝听了微微皱眉,薛恺悦的倔强她是知道的,当下不想跟他掰扯,只向薛恺悦确认水势:“朕方才接到报讯,说是水面离堤沿不到一尺高了,可属实么?”

薛恺悦点头,把水势自昨个儿下午起的变化细说了下,明帝听了,凤眉上就笼了一层烟,董云飞道:“若是河水果然越过了堤面,光靠沙袋不知顶不顶得住?大臣们都怎么说呢?”

“大臣们也没什么好主意,弦歌不懂水利,岳卿也不大懂工程,这也罢了,岳卿今个儿下朝,马蹄子被积水中的树枝绊了一下,岳卿从马上摔了下来,摔得胳膊骨裂了,只能在家休养了。”

明帝这话一出口,别说薛恺悦和董云飞、安澜三个了,便是只有几岁的奕辰都吸了口气,董云飞忽地问道:“岳尚书摔着了,那谁准备的沙袋呢?臣侍看今个儿这沙袋一车车地运到堤岸上,看上去有条不紊的。”

“沙袋是澄之之前就备好的,一直在工部河防使的库房里存着,岳卿摔着了,朕就让阿淳和阿征接手了抗灾的事,运输沙袋的事就是她俩安排的。”明帝简要解释,她没告诉他们的是,用林征来抗灾,也是江澄的主意,在上回给她的私信里,江澄就跟她建议,万一凝翠河出险,可调林征去治水。她当时看了尚不觉得怎样,江澄所说是实际情况,岳飘不懂水利,工部懂工程的官员又都在修新都,朝中可用的只有一个林征。可是自前天有了西境女的事,她就在脑海中把她所有的情敌挨个思量了一遍,这一思量就觉得这林征也大为可疑,这样可疑的人她就不想把她和江澄扯到一起去。

薛恺悦听了也没什么意见,只问道:“明个儿还堆沙袋么?”若是明个儿还堆,他这双胳膊怕是要废了。

“不堆了,今个儿就已经把沙袋用得差不多了,余下的要防着别处出险。”

“沙袋要用完了,岳尚书摔着了,雨还在下,澄之究竟几时回来?”安澜扬着一双美目看着明帝,轻声询问。

“东境赈灾已经结束了,可是朕之前跟澄之说过让他把玉龙皇宫里的那批古董字画给运过来,天连着下雨,古董字画不能上路,澄之怕是还得些日子才能回京。”明帝说到此,就抿了唇,她之前以为江澄是押运那批古董字画的最佳人选,因而特地跟他交待要他和古董字画一起返京,如今京里这般情形,她自然盼着他能够提前回来,可是,她想了想便知道,这个可能很小,江澄很少违逆于她,但凡她说出口的话,他就会当成圣旨,一丝不苟地去执行。这原本是她信任江澄的地方,她的宰相,必得是对她忠诚不二绝不会阳奉阴违之人,可是今个儿却觉得若是他不那么听话,或者也没什么不好。

“陛下何不给澄哥飞鸽传书,让澄哥早些回来?”董云飞边用膳边提议。

“这样的大雨天,若是朕给他飞鸽传书,他接旨后必定会没日没夜地赶回来,可是这样子未免太辛苦了些,万一也像岳卿一般摔着,可怎么好?”明帝蹙着眉,答得坦诚。

今个儿岳飘摔着,钱文婷和陈语陌两个就说岳飘是操劳公事太过辛苦,神思恍惚,才摔下马来的,她虽觉得钱陈二人有溢美之嫌,但当此天灾之时,她不好太过薄情,便赐了御药,赏了岳飘半年的俸禄,又准了岳飘一个月的病假。岳飘只是臣下,与她关系并不亲厚,她予以优待,不过是例行公事,心里并不觉得如何,若是江澄摔了马,她想想就知道自己一定会心疼的。而况便是飞鸽传书,也没有那么快捷,等江澄接旨后赶回来,至少得是七八日以后的事了,要么凝翠河已经决堤,要么早就雨过天晴了。

董云飞听了便不再说话。

薛恺悦和董云飞都很累,用完晚膳,一起起身告辞,明帝本想带薛恺悦回紫宸殿,可看他累成那样,实在不忍心让他继续辛劳,就准了他俩各自回寝殿休息。

薛董二人走后,明帝看了看安澜期待的眼神,干脆让人把奏折抱来麟趾殿批阅,批完之后,就留在了麟趾殿,明个儿是岳太君的寿辰,她是时候和安澜商量一下让冷清泉协理六宫的事了。喜欢石榴花葳蕤(女尊)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石榴花葳蕤(女尊)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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