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琼迈步而入,院子里小长乐左手红烧鸡腿,右手紫薯米糕,正吃得香甜,连他进来都没注意到。倒是原本坐在长乐边上,一脸慈爱地看着长乐的薛恺悦有些尴尬,讪笑着问他道:“那什么,小琼,你今个儿回来得这么早啊?”
长乐听见薛恺悦这么说,方才抬起头来看他,这一看吓得立马把鸡腿往背后藏,刚藏好又想起米糕,连忙把右手也放了过去。那鼓囊囊的嘴巴来不及把食物往下咽,强行闭合,看上去像是藏了不知道多少颗松果的小松鼠,这小松鼠睁着又黑又亮的眼睛,满脸的戒备。
人家薛恺悦毕竟是好意,何况儿子看起来也确实可怜,顾琼心里头的不快就转成了无奈,他冲最得力的侍儿鸢儿吩咐道:“让鹇儿把皇子的午膳端出来,你看着他进,不许他吃撑,可也别饿着他。”
鸢儿连忙答应,抱起长乐朝后殿走。薛恺悦见长乐有饭吃了,也就打算离开。
顾琼却伸手拦住了他:“恺哥进来坐会儿吧。”
薛恺悦想到那日顾琼拉着他问半天,尽问些他不愿意回答的房内事,连忙摇头拒绝:“那什么,我今个儿还有事,我先回去啦。”
顾琼笑着戳穿他:“恺哥,你要真这么忙,你就不会天天来管长乐了。”
他说到这里却有些疑惑,薛恺悦这些天怎得这般闲?
自己想要溜之大吉的想法被看穿了,薛恺悦不大好意思地笑笑,主动往殿内走,边走边没话找话地询问:“小琼你今个儿没去天心楼啊?”
顾琼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跟在薛恺悦后面进了门,先把薛恺悦让到靠着孔雀屏风安设的宝座上,再自己坐在紫檀镶金嵌丽湖石的椅子上。顾虑着薛恺悦有孕在身,若是有什么事说不清楚,他并不喊侍儿们进来泡茶奉果盘,自己进内殿去把给长乐准备的小零食拿了两盒子出来。
等薛恺悦惬意地吃了两片茯苓饼一块银丝糖,他方才诚诚恳恳地解释道:“恺哥心疼长乐,这是长乐的福气,小弟心里很明白,也很感激。只是长乐这孩子太不爱学东西了,还油盐不进,任人怎么说都不听,只有背不出来不让他吃饭这个招,还略微有点用。不过我也嘱咐过侍儿,让他们随时留意长乐的情形,若是长乐饿得实在受不了,就把饭菜拿给他,绝不能让长乐饿出毛病来。”
薛恺悦本想劝他不要太苛责长乐,此刻听他这么说,就觉得自己无需多言了,但他是个正派的,有话一定要讲的,当下简单地言道:“乐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总饿着,你吓唬他几回,他知道学了,就让他正常饮食吧。”
长乐眼下还没什么长进,这话顾琼答应不来,可是他也不能够给人堵回去,薛恺悦位分比他高,又是好心好意,当下岔开话题道:“恺哥,你这阵子都没去武馆啊?”
虽然薛恺悦有了身孕多半是不能够教男儿练武的了,但他想知道不去武馆是薛恺悦自己的主意还是明帝的要求。若是薛恺悦自己的主意也就罢了,若是明帝的要求可就有些麻烦。他既考虑再怀一胎,那如何在孕期兼顾生意就是他要思量的。
薛恺悦摇摇手:“武馆里没人了,我和小从都没去。”
这话倒是顾琼不知道的,他连忙追问道:“怎么没人了?夏天不是还有不少人嘛?”
提起武馆没了学生的事,薛恺悦也觉得气恼,当下详细讲了一遍他和林从去兜揽武馆的学生却发现学生们都跑去学蘅馆学做淑男的事。
顾琼听了很有些意外,他脑子飞速旋转,迅速地想了个主意出来,“恺哥,若是我把天心楼的伙计送去学武功,你估摸着他们多久能学成?”
薛恺悦十分耿直地答道:“那得看学什么了,要是学薛家枪,那至少得一年。要是学普通枪法,能上战场就行,那差不多要半年。”
顾琼轻声道:“如果只是用来防身呢?比如有人偷袭他,他不求能把人打败,只求能够躲得过逃得走这种?”
练武功居然只为了逃跑吗?薛恺悦扭头看看顾琼,有些想不通,不过这不妨碍他回答顾琼的问题:“要是这种,三个月就足够了。”
三个月?那也就是说过年后就能把这批伙计派到各地去了,顾琼盘算了一下,当机立断道:“我明个儿一早去楼里,下午连人带学费一起送到武馆去,恺哥看可使得么?”
武馆又要有学生了吗?薛恺悦大为兴奋,一叠声地道:“使得,使得,我这就去找小从,让他明个儿跟我一起去武馆。”
恺哥真是爱武成痴啊,一听说有人学武功就这么激动,顾琼笑了笑,又问了个问题:“用来防身的武功和用来打仗的武功有什么不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