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留宿在碧宇殿,明帝自然惦记着赵玉泽,很想在次日中午去凝晖殿用膳,然而次日是十三日,这是沈知柔的生日,她一下了朝就被安澜请到了暖阁中与众人一起给沈知柔庆祝生日。
她到达的时候,安澜和薛恺悦林从已经到了,赵玉泽和陈语易还没来,安薛林三个正在给沈知柔展示礼物。
安澜送的是套毛质极佳的暖手暖帽:“虽说住在这边不那么冷了,偶尔出去走走,还是要防着受风。”
沈知柔连忙站起身来屈膝道谢:“多谢皇后哥哥美意,臣侍身子不好,全赖皇后哥哥细心照拂,臣侍才能平安活着,哥哥的恩德,臣侍感激不尽。”
凰朝不流行穿戴大毛,大毛的东西在市坊中卖不上价,安澜送的这两样虽说毛质轻柔色泽光润,但也不过是几十两银子的事,并不是什么天价大礼,可是皇后肯根据他的实际需要送他东西,这便是把他的事情真正放在心上了,他的道谢也是由衷而发。
薛恺悦送的是自己编织的双鱼如意结,那对杏红色的比目鱼足有一尺来长,显然是编织了一段时间的,而且鱼眼睛上有两颗熠熠生辉的珍珠,这份礼物并不算过于轻微,当然英贵君话说得很谦虚:“手艺没什么长进,慧卿随便看看吧。”
沈知柔指着鱼肚子上的金线鱼鳞笑着恭维薛恺悦:“贵君哥哥这手艺简直要巧夺天工了,我前几天也试着打了打丝结,却是不管怎么弄都弄不好,贵君哥哥在这上头是有天分的。”
薛恺悦忠厚地笑笑:“打这个算什么本事呢,你会画画,这才是真的才艺。”
沈知柔浅浅一笑,他在绘画上是很自负的,但这份才艺既不能为他赢得明帝的恩宠,也无法提升他的位分,他眼下并不喜欢听别人夸他在绘画上如何有才气,但这话是薛恺悦说的,他不好当众驳了英贵君的面子,当下只能不置可否。
林从送的是件自己做的紫檀木雕小天马:“我琢磨了好久要给知柔雕个什么,实在是拿不定主意,就雕了这个马儿出来,这几日都有些忙,雕得粗糙,知柔别嫌弃才好。”
沈知柔瞧了一眼那马儿,确实林从所说,雕得粗糙,马背上的鬃毛都是一个三角尖一个三角尖的,没有毛发应有的细致纹路,马身子打磨得也不够光滑。但特意给他雕马儿做生日礼物,这是知道他是庚午年出生的,一个有竞争关系的男儿,能够记住自己的生年生朝,这真是比别的都要宝贵了。他笑着道谢:“果君这么忙,还记着我属马呢,我感动都来不及,哪会不满意呢?”
林从听了也就笑了笑,不再谦虚,他本就是用了心思的,谦虚过了,这心思就体现不出来了。
明帝待他们三个介绍完了,这才吩咐跟着过来的倩儿:“把朕的礼物摆上来。”
倩儿听了,便去暖阁外面喊人,没一会儿皇仪宫的宫侍们鱼贯而入,把天子的赏赐端了上来。
彩缎六匹,云锦六匹,吉祥金钱一串,长命百岁金锁一个,红碧玺寿桃福坠一个,纯金镂空嵌红宝石的簪子一个,云龙朝月纯金小发冠一个,浮雕花卉白玉香薰一个。
沈知柔瞧了过去,见这些东西比往年只多不少,心里头因明帝这些天的冷淡而起的怨艾就消了些。离开坐椅向着明帝屈膝道谢:“臣侍谢过陛下。”
明帝伸手搀扶,顺便摸了下人隐在新做的冬装下的胳膊,嗯,不像之前那么瘦骨嶙峋了,她捏完胳膊又看向了人的脸庞。
沈知柔觉出了她的动作,把下巴向她跟前递了递,方便她查看。
柔儿到什么时候都是这么恭顺又识趣啊,明帝会心一笑,仔细地瞅了瞅人。
经过这半个月的将养,沈知柔的脸色已经不似闹绝食的时候那么苍白灰败,脸颊上多少有了点肉,不再是病态的瘦削,肌肤也有了光泽,水润润的,今个儿更是画了精致的桃花状,在妆容的修饰下,很有几分光彩焕发的感觉。
明帝心头微动,手不自觉地从胳膊转到了人的下巴,由下巴抚上那涂了唇脂后格外娇艳的唇片。沈知柔的嘴唇上薄下厚,唇形算不上特别漂亮,但今个儿涂了一层粉色唇脂,把双唇修饰得宛如春日的蔷薇花。
沈知柔没有躲避,只是半抬起辨识度极高的眼眸,望向安澜的方向。
明帝顿悟,立刻把手收了回来,她今晚留宿也就是了,没必要当众亲昵,让其他宝贝吃醋。当下看向四周,寻觅可以充当新话题的材料,看了一会儿就看见放礼物的桌子上,堆着一叠厚厚的绢,这些绢可能在桌子上堆了一会儿了,以至于安澜三个的礼物都只能放在它上面。她指着那些绢问沈知柔道:“这些绢是谁送的?小语吗?”
陈语易还没到,按说不会人没来先送礼物过来的,而且送这么厚一摞绢,也不像是陈语易的风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