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被拒(1 / 2)

明帝在紫宸殿的外殿中边练拳脚边等林从,从卯时五刻等到辰时一刻,她都练了三遍拳了,林从也没来。倩儿一直候在殿门外,见这情形上前请示道:“林主子许是睡过头了,主子们不比奴才们经苦耐劳,早上起不来是常有的事,还是让奴才服侍圣上梳发吧?”

辰时三刻就要去常朝了,不能再等了,明帝同意了倩儿的建议。

“也好。”

倩儿带着康儿,一起服侍她,两个都是手脚利索的男儿,倩儿今个儿更是有意在她跟前表现,梳头的动作轻柔细致,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康儿却是天真烂漫无所顾忌,一会儿夸天子的头发亮如黑瀑,比他所见过的所有年轻女儿家的头发都好看,一会儿夸天子的肌肤细腻得能掐出水来,比男儿家的皮肤还要嫩还要白。

明帝随意地听着,她是天子,听过的阿谀奉承的话不知道有多少,康儿这话只是最常见的说辞,她没觉得如何特殊。

当然人都是爱听奉承话的,这么个年轻小男儿不住口地夸她头发好皮肤好,说话的时候又没流露出明显的心机,她也就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感觉。倩儿的手又极巧,给她梳的发髻结实稳定又不紧绷头皮,式样繁复又极为漂亮,完全不输于安澜的水平,她很是满意。

中午她去薛恺悦殿里用午膳,薛恺悦瞧着她头上漂亮高耸的发髻,还以为是安澜给梳的,也就没太在意。

晚上明帝想着她有半个月没去陈语易殿里留宿了,便前往筠华殿用晚膳。

她的玉辇到达筠华殿院门口的时候,董云飞教永和练武刚刚结束,正从筠华殿的院门往熙和殿方向走,远远地听见动静,回头看了看,见她进了筠华殿的院门,想着她今晚多半要留宿在筠华殿,回到熙和殿,他就让侍儿们再次去请薛赵林三个。

林从和薛恺悦这两天都没什么事,今日各自睡到了辰时末方才起身,薛恺悦中午还补了个午觉,虽然昨晚快到丑时方散,两人今晚的精神仍旧很不错。赵玉泽白天要教奕辰练武,比他们两个劳累些,但他身体极好,白天忙碌了,晚上照旧精力充沛。加上这木牌有好几种玩法,他们昨个儿才玩了其中一种,今个儿准备玩另一种,三个人心里头都惦记着呢,因而三个人用过晚膳,就全都到了。

董云飞让侍儿们摆上果盘茶点,赵玉泽三个略吃了两口,就各自入座,欢欢乐乐地玩木牌。才玩了不到半个时辰,倩儿就来了,说是天子传嘉君主子侍寝,请嘉君主子做好准备,车子迟点会过来接他。

木牌在手上,董云飞正是瘾重的时候,连牌都没放下,就对倩儿道:“你跟陛下说,本宫今个儿不大舒服,让陛下传别人侍寝吧。”

赵玉泽就坐在董云飞对面,他用惊讶的眼神看着董云飞,低声提醒道:“这不大好吧?天子传召,后宫岂能说不去就不去呢?”

董云飞却是不以为意,“这有什么的?我今个儿不舒服嘛,便是陛下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

他二十三那日才侍了寝的,到现在不过三四天,还不怎么渴盼,并且觉得他不去,明帝也不会生气,要么转道去宠别人,要么直接留在陈语易殿里。他很果断地对倩儿道:“别杵在这儿了,赶紧回去禀报陛下吧。”

倩儿却是巴不得他不去,飞快地向他屈了屈膝,就往外面走了。

董云飞待他走后,便对赵玉泽道:“语哥这阵子似乎都没侍寝,眼下陛下在他那里用晚膳,我不过去,陛下自然会留在他殿里,都是兄弟,让他得一晚好处,也没什么的。”

赵玉泽听董云飞这么讲,就没再反对,他之前刚生了应辰的时候,让七宝车空着回紫宸殿也不是一次两次,眼下也不好再说董云飞了。

林从想到自己之前拒绝了明帝,明帝不以为忤的事,也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

薛恺悦自打夏日里陈语易被禁足他去看望,同陈语易的关系比之前好了许多,见董云飞有意谦让陈语易,当然不会反对。

四个人继续乐呵呵地玩木牌。

他们不知道的是,明帝是已经被陈语易拒绝了,才传的董云飞。

明帝到达筠华殿的时候,陈语易正在疑惑为何他明明是按照画谱上教的画法运笔来画山水,却总是画不出想要的感觉,“起笔以乱柴皴勾勒主体山石,顺锋逆锋并举,笔线力求苍茫,山石要用雨点皴、豆瓣皴,用笔要干湿相济,强势而坚硬,以短笔作皴线,笔触要虚虚实实,层层叠加,虚实相间,等所有勾勒皴擦完成之后再加以渲染。真是奇了怪了,我就是这么画的啊,它怎么就不是那个味道呢?”

这样的疑惑之下,他几乎是废寝忘食,从早晨到晚上连着画了不知道多少张,画废了就丢在铜盆中,连两个儿子的功课都没有功夫管,哪里有心思招呼明帝?

明帝进殿他都没有起身向明帝行礼,就坐在那里一心一意地作画,既不喊侍儿给天子倒茶,也不喊两个儿子出来拜见母皇。还是弘文和永和从乳父口中知道母皇过来了,自己从后院跑了出来。

明帝好脾气地抱住弘文和永和,耐心询问儿子们用没用晚膳,得知两个儿子都还没用晚膳,就带着他们往筠华殿原来的后殿中用膳。

等她和两个孩子用过了晚膳,陈语易还在画画。明帝无奈之下,携着两个儿子坐在了画案的圈椅上,母子三人十分默契地没有交谈,安安静静地等陈语易画完。然而陈语易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明帝等了足有两刻钟,忍不住开口催促道:“小语,你歇一歇进点膳吧,画画再忙也得用膳不是?”

陈语易正在琢磨那个水口周边的山石到底应该怎么画,他盯着画布喃喃自语:“宜在沉郁浓厚处着力,如此方可凸显水流的折转和变化,我也是这么做的啊,可怎么画出来的水像死的一般?”

他这般专注,明帝说了什么,哪里能够听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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