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沈无言和秦亦怜承诺此生之时,沈轻尘和棉儿已在石阡长老的居所——青石轩。
此处假山林立,清泉涌进,涓涓细流随假山流入清泉,清水伶仃的声音使人轻快愉悦,青石亭上的青石雕刻都是石阡长老亲手而制,富有韵味,还真是个有闲暇之心的人。
太阳正烈,庭轩中的假山还会从窟窿出漫出薄雾,有清凉之感。
棉儿饶有兴趣地和那些薄雾玩起了捉迷藏,一爪子拍散似乎有趣的很,玩累了还在草地上打滚。
石阡长老泡了一壶雪山冷茶,倒入青石杯中,递给了沈轻尘,沈轻尘颔首双手接过以表示尊敬。
“石阡长老,我来找您是想了解一下当时射箭比试中的情况。”
石阡长老知道沈轻尘是为此事而来,听闻便叹了一口气,说道:“说来,惭愧!当时居然好像被人控制一般,魔怔了!根本不知道幻境里和幻境外发生了什么事。”
“看来是有人故意而为之而且还有备而来。”
连石阡长老这样修为雄厚之人居然也会被控制,可见此人非同寻常人。
“有人想要虚冥印解开封印,为己所用。”
“可是不是说许怀天用自己魂灵封印了虚冥印,除了他自己不可能再解开的。”
“所以......”
“您怀疑是许怀天?!”
“不是,他是不可能从内冲破封印,禁魂咒封印被毁,肯定是外面的人,而且说不定我们认识。”
沈轻尘瞬间毛骨悚人,禁魂咒这类法术肯定是我们这些修仙世家较为熟知,尤其是创制此法术的玄天长老,但是禁魂咒一旦被解,施咒者本人也会受重伤,若是如此,应该不会是他,否则当年他也不会这样提议。
那到底是谁?!
“轻尘,这个人,肯定会阻止你们接下来的行动,可要万事小心。”
“是。”
......
“棉儿!我们走吧!”
沈轻尘拜别了石阡长老,和棉儿一同走在这青城山间的树林中,沈轻尘看着自己生活了十八年的青城山,很快出一趟远门,不由得感慨:“今天就要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一旁的棉儿像打钢珠球那般,用雪白的爪子拍掉落下的树叶,一拍一个准。
正当沈轻尘置身于美景之时,棉儿却突然向前方的一棵树狂吠了起来,吓得她一哆嗦,可更大反应的是躲在前面那棵树后面的人。
沈轻尘看到熟悉的衣角便知道此人是季暮雨。
“季暄!”沈轻尘侧头,试探轻唤。
棉儿看到季暮雨已然蓄势待发,咬牙切齿地想冲上去。
季暮雨还是躲在树后,探了个头出来,对棉儿仍心有余悸,又不想让人看到这副窘态,迟迟不敢出来,也不敢露脸。
沈轻尘怕又出现上次的荒唐事,喊住了棉儿,道:“棉儿,别闹,你站在这别动。”
说罢棉儿就失了兴趣,自个儿玩自个儿去了。
沈轻尘走过去,看着被吓出冷汗的季暮雨,如果按照平常的来肯定会好好嘲笑一番的,但她自知这实在是有点缺德,便收住了。
“来找我干嘛!”
“才不是来找你的,路过!”季暮雨收住自己的窘迫,强装淡定。
沈轻尘看出他还没说完话,便盯着他,等他说完。
季暮雨清了清嗓子,眼神飘忽,不敢看着她,问道:“昨天晚上,我......”
“昨天晚上?”
“嗯?”
“你喝醉了!”
“然后呢?”
沈轻尘肯定不会说自己也喝醉了,完全不记得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实在是太丢脸,被季暮雨知道肯定又得说不是经常说酒量好,怎么会喝醉呢?那明明是你混酒喝,那谁受得住啊!
在沈轻尘的脑海里脑补了一场对话大戏。
季暮雨则回想起小时候唯一一次喝酒的惨痛经历,如果昨天晚上被小摊上那么多人看到自己喝醉酒的样子,他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钻到地下去。
“你喝醉......直接睡了呀!”沈轻尘说谎还真是脸不红心不跳。
季暮雨很明显松了一口气,然后又不自觉地看向正在自娱自乐的棉儿,微皱眉头,问道:“你的狗叫棉儿?”
沈轻尘看出了他的神情,听出他的语气有一丝的嫌弃,还有一丝的不可思议。
“对呀!不好听吗?软绵绵的,身上那红白相间的毛发很像又像木棉花那样红,所以就叫棉儿啊!虽然它是跟枫叶有关的。”
季暮雨无语,心想着:“软绵绵!这从哪里看出来的!”
沈轻尘说完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又补充道:“等等,它虽然是犬类灵兽,但也不是普通的狗啊!棉儿可是有着高贵血统的枫雪犬,看看它的蓬松柔软的毛发,红如枫的毛色,一看就是非比寻常的天选之狗。”
季暮雨一回想道棉儿追着咬自己还围着整个射箭场跑的画面实在是觉得不堪入目,差点翻了白眼,无奈冷笑地说道:“对!还真是天选之狗!”
“那当然!”沈轻尘居然没有听出来季暮雨的另一层意思。
沈轻尘望向在一旁与落叶和木棉花瓣玩得不亦乐乎的棉儿,眼神间都传递着和善和温柔,注视着一旁的棉儿,就像在看自己的孩子一般。
起风了,落在地上的花瓣和树叶随风飘扬,有的还卷起小旋风,两人的衣摆随风而动,有些木棉花的花瓣不胜风拂纷纷落下,季暮雨感受到沈轻尘的发丝吹拂在自己的眼前,熟悉的沉香味扑面而来。
那随风摇曳的两段裴翠玉所发出的清亮让他居然鬼使神差地忍不住想要伸手抓住它,好像只要抓住它就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解开这种莫名其妙的疑虑。
沈轻尘就在这时突然回头了,四目相对,仿佛在那一刻时间静止了一般。
季暮雨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她的眼睛,不似普通女子那般缱绻温柔,更多的是英气与锋利,可瞳水里的光影却尽显干净澄澈,眉宇间又有慈眉善目的安心感,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变成幻境里的那个样子?
尽是胡扯,尽是瞎想。
季暮雨的手停滞在半空中,气氛甚是尴尬。
后来他眼疾手快地拂落在沈轻尘的肩头上的花瓣,然后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然后说道:“走吧!沈尊主他们正在找我们。”
不知为何,他的语气里竟有一丝落寞,孤寂,无奈。
许是践行吧!或者还要交待一些事情。
沈轻尘看着这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似乎想到了什么。
季暮雨在前面走着,踩着这遍地的落叶和木棉花瓣,听着脚底下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以为后面的人儿会跟上来,却没想到突然觉得右手的手臂一紧,好像被人拉住的感觉,而且力气很大,挣脱不开。
也不知是挣脱不开,还是不想挣脱。
反正下一秒,季暮雨就被沈轻尘揽入怀中,她自然是不比他高,于是她踮起脚尖,把下巴抵到季暮雨的肩头,像摸棉儿的背一样轻抚着他的背,缓缓而道:“没事的,还有很多人陪着你,有你哥哥,有你父亲,将来还会遇到很多陪在你身边的人,你母亲在天上看着你呢!”
语气甚是平静,毫无波澜,可有说不尽的温暖和关心。
原来沈轻尘一直认为季暮雨还沉浸在思念亡母的忧愁中,可是对于季暮雨来说的确有一部分是,但更多的是暗生莫名情愫的恐惧。
季暮雨的内心有触动,有震惊,有不可思议,还有说不尽的感慨,似是洪水决堤,他差点绷不住自己,想要抬手去抱住她时,怀里的人儿突然按住他的肩头推开,吓得他赶紧收住自己的情绪,强忍镇定,可惜收不回眼尾潮红。
沈轻尘重重拍了拍他的肩头,郑重又很没正经地说道:“好了!已经没事了,接下来我罩着你。”
季暮雨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自信戳中笑点,轻笑道:“你!别到时候还要让我来帮你。”
“哪有的事,刚刚不就是我在帮你,每次非同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会抱抱她,安慰她,还有棉儿也是,每次他躁动期,我都会帮它梳毛,还有帮它按摩一下背,轻轻地抚摸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