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南城遇兄
再说飞鸟和流云先生的马车自黄河浮桥上驶过后,便一路向北城而去,途径城内珠玉街时,正瞧见一俏丽的人影入了内里的一间店铺。飞鸟掀帘瞧了眼那家店铺的牌匾“云水间”,向车外随行的尤游吩咐了几句,便落了帘子,示意马车驶离。
尤游得了令,离了马车,在“云水间”外停了下来,亦随之入了内。
“小娘子需要些什么?”
云水间的伙计上下打量了下入店的小娘子,见她衣着不俗,气度从容,遂满脸堆笑的走上前,询问道,“可是需要钗环首饰?小店这里应有尽有,包您满意。”说着,便引着小娘子往店里放置钗环的地方而去。
连姝扫了眼这家名唤“云水间”的玉石首饰铺,来这里纯属就是赶了个巧。
前些日子在韦城龙迎客栈里,她答诗得了枚昆仑白玉佩,说是可凭那玉佩到澶州“云水间”来寻“墨白”一见。是时,她虽收了玉佩,但到底没有当回事儿,毕竟这个“墨白”显然不是她心念的那位,且她也不是个痴迷诗词之人,断没有无缘无故地去寻个陌生人的道理。只是碰巧今日来北城闲转,倒是让她意外地瞧见了这间店铺。既是来了,便决定进去看一看。
连姝扫了眼店伙计指给她看的一排钗环,款式倒是新颖别致,但是材质上就不那么令人满意了。伙计见小娘子面上的神情便晓得对方并不如何满意,倒是欢喜地紧,暗道果然是个识货的,想来应是有些个身份,这便准备去内里取些贵重的拿来参看。
正此时,连姝摸了摸腰侧别着的竹笛,鬼使神差地问出了声,“店里可有上佳的玉笛?”
“玉笛?嗯,有些个。”说着,伙计引了连姝往店内隔间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沏了茶水,缓声问道,“不知道小娘子对这玉笛可有什么要求?”
连姝闻言想了想,答道,“青绿色,玉质要上佳,声音要圆润,和田蓝田为宜,倒不必过多雕饰。”
“这......”店伙计有些个为难,想了想复道,“原是有支约莫合娘子心意的,但如今已不在店内,恐怕不能让小娘子如愿了。不过店里青绿的玉笛倒是不少,但材质上恐怕会差些,娘子可要看看?”
连姝闻言,面上现出失望之色,果然这玉笛不好寻到,若不然当初未更哥哥也不会给自己弄支竹笛来替代了。唉,连姝摆摆手,站起身在店里又转了圈,见并无什么自己需要的,这便离了铺子。
在店中佯装挑选玉佩的尤游,瞧见连姝不过是去店铺里闲逛,倒也没有什么可提,遂也跟着出了店铺。谁料刚出铺子便不见了她的人影,尤游忙急急在周遭打马寻找,结果在不远处的院墙外,一个不意被人一手刀给劈了个晕。
“这人警惕性怎生如此差劲?”
连姝瞧着尤游被自个儿轻而易举地劈晕趴在马背上,不由皱了皱眉。她先是稳了马,遂又在尤游身上摸索一番,果然发现了一块桃木令牌,桃花作底莫字为蕊,倒是同一路走来远远瞧到的那些块一般无二,一时心中五味杂陈,不由叹道,“既不愿见我,又何故如此?”
“属下办事不利,跟踪时被人偷袭,晕了过去,自请责罚。”
尤游觉得自己很背,不过是跟踪个小娘子,结果人跟丢了不说,自己还被人偷袭了,且根本没瞧见是谁偷袭的他。最最最重要的是,他身上当时可还带着莫问堂的令牌。所幸令牌并未丢失,但到底有没有因此暴露,他就全然不晓了,这才是当真让他着急上火的事。若是有心人通过令牌探查到了莫问堂,抑或对莫问堂做了什么事,他便是以死谢罪怕都不能弥过的。想着,尤游不由脊背颤抖,连忙补充道,“虽没有遗失什么物什,但属下当时身上带着块令牌,怕是会对莫问堂有所影响。”
“嗯,”飞鸟闻言,呷了口茶,戴玄铁面具的脸上一丝变化都无,只随口说道,“今后一年,月俸减半,下不为例。”
跪着的尤游闻言讶异地抬起了头,面上惊喜非常,忙不迭点头道是。
待尤游退了去,一旁站着的本是有些担忧的易东,不禁向飞鸟发问。
“主子做堂主时,向来都是赏罚分明,但今日对尤游的惩罚,倒是......过轻了些。”
“我如今虽不再是堂主,但做事依旧是赏罚分明的。”飞鸟不在意道,“我瞧你方才还担忧他来着,怎生又责怪我处罚的轻了?”
“主子做事自是有考量的,易东只是好奇这般轻罚尤游究竟是个什么缘由?且主子应是晓得尤游这人其实更擅长跑腿抓人,跟踪传信这事,当是我更擅长些,但主子今次却为何特地派了他去?”易东忙问出心中的疑惑。
飞鸟不慌不忙自袖中取出块莫字令牌,抚摸着上头的纹路,喃喃道,“我有个至交好友,他这人什么都好,就是顾及地太多。如今他好不易有了个心仪的人,却又顾及自己的处境会累及对方,便将她远远地送走,偏他自个儿又放心不下,令我照看一二,但那被护着的人却全不晓得其中的缘由,与他兴许还生了些许误会。我瞧着这二人的状况着实忧心。感情之事,若是不主动争取,错过了便无法挽回。故而我想,趁着时候还不算晚,无论如何得让那丫头晓得我这至交心中有她,一路护她。至于将来那丫头如何抉择,我不会干涉,但至少作为朋友,我为我的这个至交做了当做的,也望他一切顺遂安好,莫要后悔才是。”
“所以主子今日是故意为之。”易东肃然起敬,感慨道,“想来您的这位至交在莫问堂,哦不,是莫逆居里一定也是个大人物,能得您如此相助,当也是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