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山中遇狼
天高云淡,秋风唱晚。日上中天,不烈反寒。
巍峨的太行山如沉睡的老者,此刻萧索寂寥一成不变,头顶上偶尔掠过几只飞鸟,恐扰了梦中人,不过眨眼间便没入山野林中隐匿不见。茫茫太行,此刻睡意正酣,却不料被红若云霞的枫林古道上行来的马蹄声搅乱。
闻声望去,古道转弯处,一黑马、一车驾,踏叶携尘自北而来。当前那匹黑马上坐着的少年,眉目深锁,望了眼目野所及的枫林深山,转身又回望了身后走得不紧不慢地马车,握缰绳的手不由紧了紧。这漫山的红叶,在他看来没有裹挟着云霞的浪漫,却是隐匿着血腥的危险。
“哇,娘子,你瞧,这山中的景色好美啊!”车驾内里的窗帘自马车内撩开掀起,一道娇俏的女声自车内传出。
然而回应那道娇俏嗓音的却不过是一截修长白皙的玉手,自撩起的窗帘处探出,宛若一截白嫩嫩的莲藕,仰天正好接住了一片自道旁树上飘舞下的红色枫叶。
“甚美。”
婉若黄鹂鸟般婉转的嗓音在林中响起,让寂寂的山林古道仿若都平添了一份温柔静谧。
骑黑马的少年瞟见这一幕,蹙了蹙眉,勒了缰绳,调转马头来到马车旁边,冲已落下帘子的车窗道,“林娘子,山中林茂人稀,久待不得,我等需趁着天色未黑早寻了投宿之所,这车速尚需得提上一提。”
“连护卫这是嫌俺们行得慢,浪费时间了?”车内一丫鬟打扮,着碧蓝衣衫的侍女忽地掀起了车帘,恼羞成怒地冲马上的少年质问道。
“林知州出发前交代小的,务必要在九月初一前将娘子平安送至怀州。如今已是廿七,按当下的脚程,怕是要迟,且这段山路并非官道,恐有危险,当需尽快找处歇脚之地,望娘子三思。”连卓蹙了蹙眉,出声解释。
“九月初一。爹爹的确吩咐要在那之前到达怀州,便依连护卫所言,加紧赶路吧!”车中人沉思片刻,缓缓出声,随口道,“桑月,落帘。”
“是,娘子。”丫鬟桑月放了帘子,似乎又同内里坐着的女子抱怨了几句,倒是也安静了。
连卓没有理会,瞧了眼天色,遂打马同车夫吩咐了几句,马车便加快速度在山道上奔跑起来。
山道坎坷,崎岖曲折。
马车在山道上飞快颠簸了约莫一个时辰后,车里坐着的人突地叫停了马车。桑月忙不迭窜出车厢,扶着车框呕吐了起来。
“娘子,我不行了!”桑月面色苍白,用帕子拭了拭口,无力地瘫坐在车上,感慨道,“本以为跟着娘子出远门是件难得的好事,但坐马车怎么这么难受,太难受了!”
车中安坐的女子闻言掀开车帘,显出一张如冰似雪般清冷的容颜来。连卓打眼看去,但见她一袭雪青的衣裙归整地收拢在车中一边,右手顺手将本书反扣在几案上,朝打马上前来的连卓回望了过去。
“前面不远有处茶寮,且到那里休息下吧!”连卓指了指前头林中隐现的“茶”字大旗,知趣地放慢了行程。
车中坐着的林娘子林雪点了点头,唤了桑月入内,重又落了车帘。
“娘子?你不觉得难受吗?”
“还好。”车内,林雪重又拿起书读了起来。
“娘子身娇又鲜少出门,不是更应当觉得难受吗?为什么只有桑月自个儿难受?”
“我不难受你这丫头心里头就不舒服了?”林娘子忽地抬头冲桑月调侃道。
“对呀,桑月不舒服,很不舒服。琴棋书画,桑月自愧不如也就罢了,没成想便是连坐个马车也不如娘子。若是让府里头的人知道了,必是要笑掉大牙了。”
“你多虑了。”林雪抿唇回罢,车内便不再言语。
连卓骑在马上,闻言打马向前,只是若是你细瞧过去,却是会看到他眉头不舒,显然正因这场车内的对话而思索起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