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暥偏首对门口几名锐士道, “看着他。”
然后他敛了怒意,但脸色依旧不是很好。
院子里挂着风灯,匀淡的灯光勾勒出魏瑄清俊的脸庞,额角眉梢隐隐显出料峭来。
萧暥看着眼前这丰神秀异的青年, 脑中忽然浮现起以前魏瑄来他府上学射箭时的场景,那时候晋王还只到他的肩膀高,一张小脸粉雕玉琢,霎是可爱。
他看着魏瑄兀自晃了一下神, 才轻声道, “殿下,有事吗?”
他刚教训了北宫浔, 脸色犹如清霜冰玉, 皎洁中透着薄寒,偏就眼梢还带着一丝余怒的微红, 像天边烧出的绮艳霞色,合着他说话时那轻柔的语调,竟有说不出地撩人心魄。
魏瑄心中波澜微起, 脸上沉着依旧,语调自然而轻快,“今日沐兰节, 尚元城有焰火会, 我知道长禧街那里有一家新开的米线铺子, 将军是南方人, 应该合口味, 我想请将军去吃米线,看焰火。”
本来萧暥见到魏瑄来这里没带食盒,还有点出乎意料,这孩子不是每次都给他带吃的吗?
原来这回是要请他下馆子?
他又回头看了看房间里,北宫浔还在等他的回复。
教训一下北宫浔可以,但是大局上说,还是必须要稳住的啊。
离开和北宫达的决战只剩下四年了,这段时间里,他一边必须要稳住北宫家,一边紧锣密鼓地备战。
原主当年赢得有多悬,他是知道的。
所以,现在怎么办?有点两难啊?
*** *** ***
明月当空,纤云弄巧。
满街的华灯,游人如织。店铺门口挂着祈愿灯。
沐兰会上,青年男女盛夏共游,互诉倾慕,在柳树下放河灯,看它随着水流越漂越远。
萧暥怀里揣着姑娘送的香帕,叹了口气。
他怎么就是跟两个男人来逛沐兰会呢?这哪里不对啊!
虽然北宫浔一路上挥金如土买买买。也算是照顾尚元城的生意了。
而且只要萧暥多看了一眼的,片刻后就已经打包去他府上了,毫不含糊。
当然之后北宫浔还要得意地卖弄一番。
而与北宫浔的聒噪相反的是,魏瑄出奇地安静,神色莫测。
萧暥这才开始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两人怎么好像有点不对付啊……看来这今天赛场上结了梁子了?
他正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这尴尬的气氛。这时前路一转,他们走进了长乐街。
这条街更开阔敞亮,街边的铺面更大更排场,也更热闹,是尚元城的主要街道。
但走着走着萧暥就开始觉得不对劲了,长乐街两旁种着柳树,树上挂着祈愿灯。
蓊胧的灯光透过绢布的灯笼映着柳叶,本来是很好看的,可这祈愿灯上为什么画着各种姿态的狐狸?
这画着狐狸就算了,紧接着他发现为什么这条街上的店铺里还有各种狐狸制品?
各种绣着狐狸的团扇,狐狸面具,狐狸毛做的佩巾,居然还有山寨版容绪先生的小狐狸靠垫。
北宫浔洋洋得意,“整条街都是我特地吩咐人装扮……”
他的话没说完,就看到萧暥脸色一沉。
“北宫浔,你这是何意?”
故意暗讽他吗?
北宫浔眨眨眼睛啊了声,“我以为你喜欢这个。”
他亲自派人向容绪打听的。
那一头,魏瑄暗暗含笑看了眼北宫浔,这才从容上前道,“将军,我们快到了。”
穿过街市,就到了河边。
店铺朝向河,河岸边的草地上种着柳树,树下三五成群,有不少修禊雅聚的人。
北宫浔从碗里捞起几根菜叶,看着萧暥碗里满满当当的鲜虾鱼翅,大声道,“店家,这怎么回事?”
他们明明点的是同一碗米线,就算这店家是看脸给菜,他北宫世子模样也不差罢?为什么区别对待地如此明显?
简直岂有此理!
如果不是萧暥在,且刚被教训一顿,他早就掀桌子砸铺子了。
小二闻讯过来,问,“客官要什么?”
北宫浔颇为不服地指着两碗米线,“店家,为什么我的碗里清汤寡水,不能这样厚此薄彼罢?”
小二客气道,“两位点的都是清汤米线啊,没有错。”
什么?清汤米线?
北宫浔一愣。这么抠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