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杀+小甜饼(1 / 2)

胡帐里, 云越铺好了床,把火盆烧旺了。又替他解下森冷的甲胄。

奔波两天,萧暥在胡床上坐下,已经是筋疲力尽。浑身无一处不在酸痛, 他真怕自己这一躺下就爬不起来。

但是他绝对不能稍有懈怠。

他今晚劫了赤火部落的营地,不出意料的话,再过三四天,消息就会传到鸾吾城, 到时候曹满就会察觉他被耍了。十多万军队在鸾吾城空等了一场。

曹满老奸巨猾必定立即会采取行动。

战机稍纵即逝。有些事情一定要抢在曹满反应过来之前做掉。

但战场上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他也不能保证一切会按照他预定的计划走。

他蹙起眉一只手习惯性按下心口的隐痛,周身的倦意如潮水涌上, 但是他的脑子却仍停不下来。

天气越来越冷, 进入草原以后他的病屡屡有复发的迹象,这不是个好兆头。决不能在战场上病倒了。

而且更让他忧心的是, 草原上十一月就会降雪,他为了提升骑兵的速度,此次轻装简从, 御寒的衣物都没有带够,万一忽然降雪,这辽阔的北狄草原顷刻间会变成茫茫雪野, 那么他的数千锐士就可能困在严寒的北狄草原了。

最好在十一月初就能结束战争。萧暥心想着, 拧了拧眉心。

接着隐约感到一股暖意从脚底升起, 他这才回过神来。

就见云越打来了热水。

“主公, 天气冷, 烫烫脚。”

“不用,我自己”

他话没说完,云越已经抬手握住他骨感清晰的脚踝,浸在热水里。

嗯……舒服。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浑身的寒意都散去一大半,连胸口阵阵欲发的隐痛都舒缓了。

云越卷起袖子,就着热水,替他揉按起来。

萧暥:这……就有点尴尬了。

脚心被揉得又酥又痒。

他刚才还一本正经地想着战局,这一来乱七八糟的念头又涌上来了。

就算他这辈子鸿运当头,真让他将来娶上了媳妇,他也舍不得让小媳妇给他泡脚揉按啊。

萧暥搞不懂了,这孩子怎么了?难不成是白天给他投喂了一次的原因,又激活新功能了?

“咳,云越,其实你不用……”萧暥边想边道。

他话没说完,云越站起身来出帐去了。

果然这孩子是他肚子里的蛔虫,真的是一个眼神就知道他想什么了。

萧暥正想找个棉巾擦干了,趁着身上暖和眯一会儿,就见云越又回来了,手中端着一个盘子。

乳酪?!

“哪来的?”

当然是缴获的咯。

云越把盘子塞到他手里,意思是,你就吃东西,把嘴巴堵上别说话了。

某狐狸抱着宵夜,立即安静如鸡。

萧暥小口咬着香喷喷的乳酪,一边悄悄观察着云越。

火光衬着他年轻的脸庞,面颊上还残留着没有擦净的血污。

萧暥想起这小子本是云家娇养的小公子,根本不需要军功,就凭他这门第出身在大雍朝早晚也是三公九卿之列,这小子到底哪里想不开,非要跟着自己在烽火狼烟丛中玩命。

萧暥有点怜惜地想给他揩抹去脸上的血污,才抬起的手忽然被云越反握住了。

萧暥抽了抽,纹丝不动,力气还挺大的。

他眼梢一挑:要反了?嗯?

云越赶紧放开他,然后不自在地偏开头,自己抹去了。

萧暥:果然还是小媳妇,刚才莫不是不好意思?

云越提醒道,“你手上有油。”

萧暥:……

所以你一边吃东西,爪子都不擦干净就去摸别人的脸真的合适吗?

片刻后,云越侍候他躺下,给他拽好毯子,熄了灯,方才出去。

这一套足疗做下来,萧暥周身的疲惫居然奇迹般散去了大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也消停了。他忍着兽皮毯上的腥膻味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战斗的间隙,抓紧时间补个觉。

只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约莫才过一个时辰,他就听到帐外朔风呼号中隐约中夹杂着女子的哭叫声。

什么情况?

接着迷迷糊糊听到那傻狍子的声音,“嘿嘿嘿,北狄女人,稀罕货啊!”

伏虎道,“咱哥俩挑一挑,看看有没有漂亮的,给大头领留着!凑个六房多顺溜!”

去泥煤的!萧暥太阳穴突突直跳。顿时睡意全无。

他起身胡乱穿了件衣袍就走出大帐。

乌云遮蔽了月光,四野一片暗沉,凛冽的朔风刮得军帐哗哗作响,刮在脸上刀割一般生疼。

寒入骨髓,萧暥按着胸口低咳了一阵,摆手吩咐帐外执勤的士兵,让伏虎他们过来。

他话音未落,视线忽然定定落在前方,赶紧揉了揉眼睛。

只见黯沉沉的旷野上,原来赤火部的牙旗的位置,竖了一面大旗,上面绣着四个大字‘永垂不朽’。

萧暥头大,这又是要搞哪样?

狍子人未到,声先闻,“大头领,你看怎么样?威风罢?”

“我们把广原岭的杏黄大旗扛来了!”伏虎也跟着嚷嚷,急着抢功。机不机智?惊不惊喜?

萧暥:这倒霉催的。

他这两天身体本来就不好,一看那旗子更是太阳穴直跳,“扔了扔了。”

带这东西来做什么!明天还要打仗,那么急不可耐赶着当英灵?

然后他又下令,那些北狄女子,也都不许骚扰,一来萧暥看不了欺负女人的事,二来这些女子大部分是北狄骑兵的家眷,虽然他们降了,但是毕竟他们人数多,当着他们的面欺负他们的女人,是个男人都不能忍,搞不好要哗变的。

吩咐完这些,他才拢了拢衣袍,往回走去。

刚才一阵朔风把帐内的火盆吹熄了,萧暥听到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以为是执勤的士兵,他一边吩咐再添上炭火,一边走向榻边。

帐内很暗,只能勉强分辨方位,萧暥坐在胡床上解开外袍,伸手就去摸毡毛毯子,就在撩起毯子的时候,黑暗中忽然有什么东西弹了起来。

萧暥目力再好,毕竟不是猫头鹰,他只闻到一股腥风扑面而来。本能地迅速抽出短刃。寒光一闪,一股断腥臭滑腻的东西被他凌空切断,与此同时他脖颈上像被小针扎了一下。

萧暥心中一凛。

莫非是毒蛇?

另一边。

大巫夜檀深陷的眼睛忽然睁开,仿佛从幽暗的洞底里漏出了一道幽光。

“怎么样?”施渠急切地问道。

夜檀道,“萧暥果然厉害,这样都能击杀我的毒蛇。但他没料到,我的蛇不是一般的蛇。”

“那成了吗?”

“自然是成了,”夜檀恶狠狠道,“那萧暥行事果决,毒蛇咬了他的手,他必当即断手保命,但这一次毒蛇咬了他的脖颈,他就只能抹脖子了。”

*** *** ***

随着脖颈上传来火热的灼痛,萧暥心中涌起彻骨的寒意。

糟了。他中毒了。

他这个念头还没转过,忽然黑暗中就被人抱住了。

谁?

他挣了下,纹丝不动,黑暗中那人一只手箍紧他的腰,另一只手托住后颈,死死禁锢住他。他闻到了青年身上特有的朝阳般的旺盛的生气。紧接着温热的唇就贴上了他脖颈上的伤口。

萧暥立即反应过来,对方正在为他吸出毒血。

只是这明明是为他吸出毒血,为什么就像要把他吃了一样。

而且这姿势不对。

萧暥忽然发现这人并没有把毒血吐出来,难道他都咽下去了?

萧暥急切道,“吐出来,有毒!”

魏瑄此刻哪有工夫吐出毒血。

脖颈要害,他生怕延缓片刻,毒素就侵入心髓,再无可挽回。

他不停地把毒血吸出来,又吞下去。

萧暥只觉得那人力气虽大,抱着他却像一只紧张地几乎窒息的小动物,正在卖力地舔舐着他的伤处,又痒又痛。

“殿下?”黑暗中他惊疑道。

魏瑄吞下太多的毒血,神智涣散,只觉得那人的血温热甜腥,像妖异艳丽的靡荼之花的汁液,让人不断沉沦其中。

萧暥心道糟了,该不会已经中毒了?

蛇毒虽然吞下去不会致命,但如果口腔中有伤处,就很危险了。

萧暥伸手就想要推开他。

魏瑄察觉到他的意图,眼睛像黑曜石般一闪。

紧接着萧暥只觉腰上一紧,整个人顿时重心失衡,被就势反压在胡床上。

魏瑄一只手压制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扳起他的下颌,露出脆弱的咽喉,闭起眼睛就吮了下去。

他的脑海中浑浑噩噩,反复重温着梦中的场景。

寒狱中稀薄的阳光下,他容色冰寒,微仰着头,下颌到脖颈的线条优美地起伏,漂亮得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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