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舞?”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喜,对她称呼还是没变。
看她的眼神也没变。
锦户舞记得他以前总是很温柔。会不厌其烦地替她梳理凌乱的金发,在四手联弹时放慢速度等她,偷偷放她出去满山遍野地疯跑,会在每晚临睡前给她讲一个甜丝丝的童话。
他的童话故事里,主角永远只有他们两个人,以及许多善良可爱的小动物充当配角。
“你真的是小舞吗?”
她怔在原地,木然地看着对方朝自己走来。
“锦户小姐,你和这位先生认识吗?他是园子和小兰的朋友。”
直到铃木次郎吉爽朗的笑声打断了她的思绪,锦户舞才从回忆里抽离出来,微笑着看向森鸥外,以及他身后的两个年轻女生,还有……一个小男孩。
“你该不会是……森先生吧?”
明知故问。
他的模样没怎么变过,除了眼角被岁月渐染,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细微纹路。
她以前常常叫他林太郎,她的父亲呵斥她不懂礼貌,没大没小,他却十分乐意听她这么叫。
她还记得森鸥外被迫坐上车,离开她家的那个夜晚,是冬天,她跑掉了鞋子,光着脚在后面追了十几公里。
最后是他不顾危险,打破车窗跳了车,才得以与她好好道别。
谁能想到,那么温柔的人,去了军队后会变成一个屑呢?
锦户舞脸上露出与对方同款的惊喜之意,眼睛里却一点惊喜都没有。
在看到森鸥外身后的小男孩时,她微微讶异,这难道是他的儿子?
男孩正一脸不爽地瞪着森鸥外,在触及锦户舞的目光时,又立马恢复了一副天真无邪的状态,还在甜甜地朝她笑。
“这位是锦户小姐,福泽先生,江户川先生。他们是森先生,园子,小兰,还有柯南小朋友。”
铃木次郎吉依次为他们介绍彼此的名字,锦户舞注意到空气有些微的凝滞,随后一股剑拔弩张的暗流在涌动。
首先是小学组(疑似)之间——名叫柯南的男孩目不转睛地盯着江户川乱步,后者不满地冲他嚷道:“怎么又是你这小子?不要随便顶着本侦探的姓到处乱跑还自称侦探。”
柯南委屈地说:“姓江户川的又不是你一家,叫江户川的侦探又不只有乱步哥哥一个人,难道你还能垄断?”
看似委屈,实则有理有据。
原来小男孩姓江户川,那应该就不是森鸥外的儿子了。
再来是中年组——福泽谕吉和森鸥外,前者表情冷漠,后者脸上带笑,眼里带刀。
锦户舞没料到他们竟然也认识。
“福泽阁下,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侦探社不是一向只接棘手的案件么?”森鸥外挑了挑眉,“是不是最近财务方面捉襟见肘了?”
他对福泽谕吉的态度,和对锦户舞是天差地别的。
“不劳森先生费心,管好你自己。”福泽谕吉不甘示弱地冷声道,“你的工作已经清闲到可以四处逛博物馆了?”
这种充满了火.药味的对呛,很快被锦户舞的一句话给打断了。
“森先生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他现在做什么工作?
这个问题问得太妙了。
森鸥外心想,假如老实说自己是地下组织港口Mafia的首领,很难保证自己不会被铃木财团的保镖和这里的警卫当场叉出去。
毕竟到现在名声也不是很好呢。
森鸥外略微耸了耸肩,淡笑着地胡扯道:“我啊,不当医生以后,找工作四处碰壁,然后就去一个小团体里收废品了。”
福泽谕吉闻言,朝他投去了相当漫长又复杂的一瞥。
但也没有开口揭穿他的谎言。
森鸥外此行必有他的目的,现在就揭开他的身份,或许会起到反效果。而他本人的任务,只是保护江户川乱步,以及守住今晚展出的宝石武士之魂而已。
锦户舞对这个回答倒是相当满意,点了点头说:“那也挺好的。”末了又盯着他系得不算整齐的领带,补了一句,“那先生结婚了吗?”
直觉是没有。
得到的答案也是没有。
“哪会有女孩子看得上我?现在连年纪都占不到便宜了。”森鸥外话到此处,还非得坑一把福泽谕吉,笑着说道,“和福泽先生一样,都是没人要的大叔了。”
福泽谕吉冷淡地哼了一声,满脸都是大写的“勿cue”。
被开玩笑的人不接话,气氛逐渐陷入尴尬。
“不过我听说小舞你结婚了?……咳,我之前在杂志上看到过。”
何止是在杂志上看过呢?
面前的少女这些年所有的公开动向,他都掌握的分毫不差。
特意提出来,只是想探究她的态度。
“结了。”锦户舞顿了一下,慢慢说道,“然后很快就离了。”
她的表情连一点波动都没有,声音也毫无起伏,没有厌恶没有抗拒也没有兴奋,就像是回答“1+1=2”那样稀疏平常的事,看来是真的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