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闲的嘛!
“行吧,你们自己的事情,我还能说什么,只是小眠,此去越夏何止千里之遥,你万事小心,多留个心眼儿,别总是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在哪儿飘着。”
“我会的。”封眠点头,不过想到路乔境况也是堪忧,竟然还能想到关心她,也是挺不容易的,“不过小乔姐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是要回到明月阁吗?我走了你就不必跟着查我了,路阁主会放过你吗?”
连封眠都能预测到就这样回到明月阁路乔会是什么下场,路乔自己岂能不知,对这些事她其实心中有数。
“陈泽答应我帮我搞定路南月,容得我在他这里先躲上一阵,待过些时候约摸你回去了越夏,我再去露个脸,把你的身世说与他,若是他还要些脸面,就该信守承诺,放我走。”
这听起来挺不靠谱的。
封眠很难相信的。
路南月那么难搞,这世上还有人能够把他给搞定?
陈泽看上去就像一个正常人,正常人怎么斗得过疯子。
路乔看着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握着她的手宽慰,“没问题的,别担心,忘了告诉你了,陈泽是路南月给我定下的未婚夫,知道我肯与陈泽一处,路南月怕是要得意的,怎么可能阻拦?”
“那你要嫁给他吗?”
路乔摇头,“没有这个打算。”
真是一笔糊涂账。
“那路南月会信守承诺吗?”
“大概不会吧。”
……
路乔回答每个问题都没心没肺的,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明明是极为荒唐的事,她倒是能够坦然面对。
封眠紧张地握紧了她的手,“小乔姐,干脆就在这里躲一辈子好了,你可别回去找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上回路乔被路南月从照南楼顶层丢下来的事,封眠依旧心有余悸。
路乔笑着应承:“好。”
可是封眠还是觉得这人不靠谱,恐怕还是会搞出一些事情来。
及至第二日人走,钟遥都没有再露面,路乔也并未找上门去告别,昨天的情形已经很奇怪了,明明是她去辞行,最终却像是被人撵了出来,这感觉很差,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到地上被钟遥踩了一脚。
对啊,她以为是她不要他了,而事实上却是他不要她,同样是分别,这两种含义截然相反,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计较这些,直觉告诉她这样计较其实是一种错。
她无法再说服自己再去找他一次,即便不甘心就这样永久诀别。
路乔与陈泽站在一旁相送,同李玏等人闲说,这一趟也不知那二人是谁收获多一些,路乔原是获救养伤,养着养着人就留下了,说不定真到了哪一天这二人就做了两口子,客人变主人,也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小眠,走了。”李玏招呼。
众人都已收拾齐备,只封眠一人距那车马还有些距离,正一点一点地往那边挪,仿佛不情愿。
今日的天气不好,大早上便阴沉沉的,或许可以挑个好日子再出门。
不过她只是心里想想,路乔惯会算卦,今日宜出行还是不久前她算的,大概那个时候她是没有想到,这宜出行的吉日里她会将封眠与王子木等人一并送走。
她还是挺着急的,钟遥那小子是死了吗?一大早她就去找过他,他还在那里擦着他的佩剑,那宝贝似乎胜过一切。
她告诉他今日封眠虽王子木入京,他只说“好”,便再没旁的了,简直都要急死她这个围观群众。
陈泽离得她最近,悄声取笑:“皇帝不急太监急。”
她瞪他一眼竟也没计较了,只向着快要上车的封眠身上扑了过去,“小眠,真舍不得你,再来一个离别的拥抱吧。”
多么感人的姐妹情分,还不是亲姐妹。
但其实她在想,能拖一刻是一刻,钟遥快点儿死出来。
可是钟遥没死出来,抱久了还显得尴尬,她也不撒手。
封眠竟也抱紧了她,竟然挤出了几滴眼泪,“小乔姐,我会想你的,很想很想。”
女人哭起来就没完没了了,李玏见这情形,勾唇浅笑,只拉着已然瞠目结舌的李洁进到马车里,洛经与陈泽对视一眼,众人似乎都明白,这情分,其实并未瞒过任何人。
良久之后,封眠终于放弃,撒开手准备上车,一脚踩在马车上,她似乎听到远处钟遥的呼喊,不过她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她的幻觉,钟遥怎会这样喊她,他早就已经不想搭理她,眼下恐怕正躺在哪里笑,笑得前仰后合,笑得就要乐极生悲,抱着他的那把剑,不知道会不会在做梦的时候抽出那剑来砍死他自己,叫他擦得那样仔细,竟然不肯正眼瞧她。
心里突然生出些苍凉的意味来,空荡荡的,甚至有些疼,她微微抬头,灰色的天空极不好看,也不知道会不会放晴。
就在此时,她的手却叫人攥到手里了。
这一回可不能是幻觉了,她的手被攥得很紧,甚至还有些疼。
她转过头去,便看到那个人,那个人急得气喘吁吁的,仿佛昨日里的她,他说道:“说几句话吧。”
她终于笑了笑,说了声“好”。
其实这一早上,她等得不就是这一句?
自然最终要笑着答应他啊。
钟遥,说几句话吧,我也想,还能有几句呢?
说好了好聚好散的嘛,你怎会不来送我。
大嘴巴的小乔姐怎会不告诉你我今日远走,你我今日别离?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他牵着她的手,离开众人,走到了僻静的角落,这只是一个平凡的角落,命运却要在这里掐死这段未曾萌芽的爱恋。
钟遥笑了笑,轻轻地抚摸着她眼角的泪痕,温声道:“怎么又哭了?姑娘家家的就是讨人嫌,一哭就得叫人哄着,真是难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