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起来,她真是挺可怜了。
一个人的得偿所愿,一个人的事与愿违,这样凑在一起过,真得会顺遂吗?
只能是希望吧。
她希望顺遂。
这桩闹剧才就此了结,这样的结果让众人担心,却也能放下心来,好歹是有了个答案,没在悬着了。
至于江槿夫妇如何,他们似乎也不能如何,李玏一道圣旨,就将这事儿板上钉钉了,话说李玏这圣旨也是有趣,只说是赐婚,却没能定下日子,这倒是少有。
其实李玏是有自己的考量的,强扭的瓜不甜,这种事情还得他们双方好好处一处,能够定下一些事来最好,陈家人是聪明的,尤其是那陈家姑娘,心里自然懂得盘算,叫她盘算便罢了,省得他出来做这个居心叵测的恶人。
这事情一定下来,燕思思也再也没了借口在卫地逗留,这一回李玏倒是安排得及时,像是怕再出什么事耽搁了,急着赶她走似的,用燕思思自己的话说,那就得是“子木哥哥是着急了,紧赶着把她这个烫手的山芋丢出去,这一回终于是要得偿所愿。”
别人不知道他怎么想,看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于是只在比武招亲结束三日后,众人已经在为燕思思践行了,她并非是以公主的名义待在使团中,不过是一名女官而已,毕竟她的身份一旦暴露了,对两国都不好,对她自己更是,但使团正使曾得了李玏特别的叮嘱,何况他并非是头一次出使越夏,见了这姑娘的眸色就已经能够猜到几分,他心里就已经知道,这便是要拿性命也要护着的人。
春天已经到了。
她之前逃出来仿佛也是这时节,转眼间竟然已经过了一年。
这一年在大卫经历过许多事,什么乱七八糟稀奇古怪的她都见着了,她就算是在越夏过上一辈子都想不到的事,见识过了这个世界上另一些人在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她突然发现,平静的过其实挺好,人生难得无聊,每天都过一样的日子那叫顺遂,叫平安,那些刺激的也唤作朝不保夕,实在是不好过。
其实她如今已经不能再顺遂了,女魔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出现。
她只能尽量让自己过的平静些。
所以说,人就是犯贱啊,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她还失去了什么呢?
还有谁失去了谁?
谁终将得到谁?
大卫皇宫,昭阳殿侧殿,李玏站在屋子里沉思,只见他面色凝重,良久,竟嘲弄的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别人。
有什么好笑的?
不过都是半斤八两。
他可能还要幸运一点。
燕思思住过的屋子里,摆着一副已经完成的画作。
看得出来,这丹青技艺过于青涩,可到底也能看出个模样来,这画中的男子并不是他,她提笔而作的画,不假思索就画出这样的模样,到底也是遗憾了。
遗憾,身为皇室子女,仿佛这就是宿命。
就像他寝殿中的那幅,那也是他的宿命。
燕思思看中了那幅画,竟然迷上了丹青,他教她,又能教她些什么。
他自己一个人观赏还不算,非得要拉进别人来点评几句,看了看周围也没别的人可拉,只好将目光放在了刘金玉身上,“刘金玉,你瞧瞧,怎么样?”
刘金玉哪里懂得这些?
溜须拍马倒是他的强项。
揣度圣心他也不差。
不假思索就能说到皇帝心坎儿里,“皇上是高看老奴了,老奴哪里懂得这些?这燕姑娘颇有天资,又有皇上这名师教着,自然是不能差的,不过若论丹青,还得是方相府上的那位袁公子,虽不及皇上,却也已然是不错了。”
这马屁拍的就有点儿过了,李玏到底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过他就是心里喜欢,非常受用。
这老东西啊,近年来他是越发谄媚了,十足的老狐狸。
“袁清风嘛……是不错。”
他顿了顿,又说道:“这样吧,你亲自去一趟方相府上,去传他。”
李玏对他印象不错,这下子来了兴致,来个人品一品画也是好的,便叫刘金玉去方相府上传他,可惜却没有把人找来,道是袁清风回乡省亲去了,拖延到如今,竟还没有下落。
这已经不是小事了。
李玏算了算日子,也是快到了春闱的时候,不免为这人感到可惜。
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记错了,还特意找人确认,“刘金玉,若朕没有记错的话,他是今年要参加春闱的,是吗?”
“老奴记得,仿佛是的……可是春闱就是这两天的事儿了,哟,那这袁公子这,这是要误了。”
这事儿刘金玉记得。
但他没想到皇帝也会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