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处呢?
从结果来看,貌似是没有好处的。
可惜这结果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并不是他以为可以促成的结果,是她自己想着法子跑出来的,是她自己脱离了他的掌控,这样的结果并非是他的本意。
他想要什么好处?
不过是想着把她攥在手心里,同路南月做一些交易,或者是看她与清风走得太近,沉不住气了,怕坏了他的事,急了,怒了,才有这荒唐之举,破坏了原先的全盘打算。
这样一想也不无道理。
总之是能够说得通的。
这一回的事,应当就是钟遥在胡乱猜测。
路乔不信他。
“是你不知道清风,你还不了解他,所以才会这么想,清风绝对不会同陈泽串通,他们根本就没有串通起来骗我的必要,因为这样他们什么都得不到,串通起来骗我,有什么意义吗?”
她现在不过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弱女子,就算是当初,也不过是个被哥哥虐待、从未有人给她做主的小女子,除了明月阁二小姐的身份,她什么都没有,她至多算是路南月手里的一颗棋子,算是明月阁与云华门交易的筹码,从陈泽的角度出发,他只要娶到她就已经实现了她的全部价值,根本就没有必要串通别人摆她一道,绕这么大一个弯子,甚至自己去做坏人。
原本他还可以骗她的,如今撕破了脸,骗都骗不了了,连起码的和平相处都做不到,更别说成婚过日子。
陈泽这举动对他自己着实没有多少好处,看起来欠缺妥当,就是乱了阵脚时不过脑子做下的事,绝对不会是有所图谋。
钟遥想了想,的确是想不出什么动机来。
可是他怎么想都觉得陈泽不是那样一个沉不住气的人,如果不是袁清风的问题,那就是还有别的打算,只是他们暂时想不到。
这些人啊,一个个儿的,都是真正混江湖的,其实也是顶好的生意人,人人都打得一手好算盘,呵,所谓江湖。
“不管怎么样,你多留个心眼儿总是没错。”钟遥道,“大多数阴谋总是要在坏事做成之后才能叫世人发觉的,你与陈泽相处更久,你真的相信他是如此莽撞之人?或许有的时候,你还真的发现不了自己有什么价值是值得别人图谋的。”
这些话叫她十分不安,她怔愣住了,眼眶里盛满了茫然和悲伤,不过只是一小阵子她就缓了过来,拾起桌案上的抹布就朝他身上扔了过去,简直就像是恼羞成怒,又像是恶意报复,就差拽着他的衣领给他来一顿拳打脚踢,实在是如今身上没力气,只能恶狠狠的骂,”我就奇怪了,我今天救你做什么,还给你带回来,就应该一脚把你踹回那个密室里,省的你在这里胡说八道。”
“真是好厉害呀!”钟遥无奈,“也不打量打量自己什么狼狈模样,还踹人呢,站得稳吗?”
“就你也敢笑我狼狈,这么点儿时间不见,你竟然混成了个臭乞丐,你还有资格嫌弃别人狼狈?”路乔嫌弃地看着他,吸了吸鼻子仿佛是有什么味道,但其实什么味道也没有,不过是刻意恶心一下他,这到了人身攻击的时刻,俩人谁都不会嘴下留情的。
不过,有些事情还是比较重要的,比如说路乔就比较好奇,“这些日子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谁把你关在善庙里头的?我的事情说完了,这回可轮到你了,你可不许瞒着我。”
是朋友的话其实也可以隐瞒的。
钟遥想要隐瞒的。
如今她的事情他全然知道了,到了说他自己的事儿的时候,他却只是搪塞道,“说来话长,不说也罢,再说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如果能治好自己,那就安心过好自己的日子,你信那袁清风,日后随他进京也罢,就在这里隐居也不错,如今你是下了狠手断了一些瓜葛,从此退出江湖,也算是对得住你这一次受的苦,不说了,困了,困了……好几天都没睡觉了。”
说罢竟然摆了摆手,毫不客气的进到屋里,找了间屋子去睡觉。
这院子还是不缺客房的。
房东是十分宽厚的人,院子向来是成套儿出租的,银钱好商量,免得这院儿里人家多了,生出些吵闹来。
路乔见他如此,一路跟着他进到房里,看着他倒在床上就是睡,也是没有办法。
大抵是真的累了,什么事都赶不上睡这一觉更重要。
其实也能理解,看他那副狼狈的模样就知道他定然不是只被人关了一两日,关在那种地方的人哪里有心情睡觉,怎么可能睡得着?
那定然是要日日夜夜寻找出路不敢懈怠半分的。
也是着实辛苦了。
何况他的事情他若不想说她也不好强求,毕竟谁还没个自己的秘密?毕竟她连自己都管不了,怎还能去管别人?
多管闲事可不是什么好品质。
钟遥背对着她躺着,听着她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其实他是心事重重的。
他或许不应该留在这里,这镇子上极有可能会有月牙村的人,月牙村幸存者对他极不友善,却不会针对路乔,可他若是留在她家,便是将危险带给了她,她如今毫无反击之力,若是一朝遇险,那书生也护不住她,他应该快些离开这里的。
他这样想着,也就这样做了。
他站起身来缓步离去,正要伸出头去探一探,却只闻得淡淡的香气,随后便觉得脑袋一阵眩晕,直直地倒了下去。
路乔缓步从门外走进来,将那熏香一脚踩灭,解开蒙在鼻子上的布条,蹲在地上探了探他的鼻息。
其实还不错,他就是应该好好睡一觉。
她点着他的脑袋教训,“小样儿,竟想这样逃了吗?”
暴脾气的女人朝他脑袋上拍了好几掌,“叫你任性,你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