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全部的一切仿佛都有所指向,她在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把人给得罪了,真是蠢到家了。
“我叫你起来!”他很是不耐烦。
最终弯下身子,一把将她拉了起来,看着她一副沉静的模样,倒不应当是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心性儿,话说的恭敬,面儿上可是硬气得很,她的确是大胆些。
“你和燕思思那丫头完全不是一种人,倒是像她宫里那些年长的嬷嬷,放在孩子堆里你是显得稳重些,可在这宫里不是什么稀奇的,我想着她就算是选个玩伴儿也得选个活泼好动的,譬如前些时候那个洁儿丫头,你是怎么哄骗了她,叫她这样不知死活地闹也要留下你?”
燕松比思思大几岁,平日里就瞧不上那小丫头的智商,只觉得那就是个小丫头,一身孩子气,除了胡闹什么都不懂,所以在她眼里,燕思思是很容易被人哄骗的。
这个香云丫头从前他还真是没有细细看过,生得一副蠢蠢的模样,用来骗人真是最好不过了,这叫做扮猪吃老虎。
他笑了笑,“怎么,不肯说说吗?”
“奴婢从不敢对公主有任何欺瞒。”
“可你却给我留下了这个。”燕松从袖子里翻出来一封信,正是前些时候她留在他宫里的那封。
“你给我留这个,她知道吗?”燕松道,“你难道不是瞒着她?”
这个时候拿出这封信,他什么意思?
香云垂着眼眸,就等他的下文。
他见她不说话,却像恼了似的,“不说话是吧?我找你主子,我去问问她!”
说着还真是作势要走。
她终于是沉不住气,扬着脑袋对他说:“二殿下何不告到御前?奴婢对主上不敬,但求一死!”
他听了这话倒是住下脚步了,反而心情大好,颇有些开怀,他把那信往袖子里一收,笑着说道:“你死不了,殿下我留着你。”
这话说完还不算,他又从腰间解下什么东西来,递到她的手上了,“方才是你叫我来,你把它擦净了,明日过去还我。”
这手里的,就是一把萧。
原来他是吹箫人。
这么一耽搁,当晚她回去的时候就比平日里晚了些,听说卢静姐姐一直在劝公主睡觉,公主就是不睡,要她出去把人找回来,她急急忙忙地赶往公主那里,就在潇湘阁公主的寝殿门外听着卢静苦口婆心的劝,“公主这样对香云也不好,公主若是喜欢她,心里牵挂着些,平日里待她好些,若是闹得非她不可了,那就成了她的罪,王上本就不喜欢她,再给她按个带坏公主的罪名,那可如何是好?”
“父皇不会的,我喜欢的,父皇都会给我。”
“那公主此刻为何如此牵挂?不过就是回来的晚些,这深宫里高墙大院,侍卫们三班值守,还能跑出个什么来把她抢走不成?其实公主心里都清楚的对不对?”
是啊,燕思思又不是傻子,她能够看得出来父皇有多厌恶香云,就像厌恶叔伯们那样,所以才会担心,才要闹,她担心父皇和皇后娘娘是不是又把她抢走了,上回闹了,人就回来了,这回是不是也是这样?
卢静柔声道:“这做什么都要有个度,过了,可就不好了。”
香云沉思片刻,这才进去寝殿里,向公主报平安。
连夜将箫擦净了,第二日一早便给燕松送过去,彼时燕松房里清净得很,竟然只他一个,唯有一个引路的小厮,领着她进到外间,人也就消失了。
小姑娘见了这阵势,心里有些茫然,手足无措,这会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恭恭敬敬地说道:“奴婢香云拜见二殿下,奉殿下之命,箫已擦净,特来归还。”
没有人……
“奴婢香云拜见二殿下,奉殿下之命,箫已擦净,特来归还。”
还是没有人……
“奴婢……”
“行了,你别喊了,来来回回就这么几个字。”燕松从角落里慢悠悠地走出来,身上倒是一身烟火气。
他笑吟吟地看着他,“烦不烦?”
她是个极其无趣的人,即便是他今日态度甚好,她也知道分寸,于是便是往常一般恭敬,弯下身子把箫往他眼前一送,“二殿下,奴婢……”
话没说完,手上就空了,燕松一把收回他的东西,拉着她的袖子就往里间走,“说你烦你还不反省,还要再给我来一遍?”
她倒是既不反驳,也不挣扎,就叫他牵着往里间走,到了后来连燕松都觉出不对劲了,诧异地盯着她,就像见了什么怪物。
她只见他目光怪异,被他盯着很不好受,不自觉地垂下眸子,也不说话。
便听得燕松嗤笑,“你不害怕吗?”
她一脸茫然,“奴婢委实不知该怕什么?”
只他别这样盯着她就好。
落在燕松眼里,这茫然是真的,她仿佛是真的不知该怕什么?
他笑着摇头,感叹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
他这样子,仿佛是他已经先她一步,掌握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这秘密叫他有一种大孩子的优越感。
香云心里默默地想,呵,你也比我大不了几岁。
里间香味扑鼻,有酒有菜,摆了一整桌,燕松美滋滋地拉着她走到桌案前,按着她坐下,“试菜。”
“试菜?”她问。
为什么要她试?这种事不是专人专做?膳房的公公将这饭菜送来之前必得是试过的呀。
“我叫你尝尝味道。”他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像是在哄骗,像是备下了某种恶作剧正等着她上钩。
当时的香云狠了狠心,闭上了双眼,大不了就是被毒死,一了百了,她就这样狠狠地吃了好几筷子,就挑那卖相好的夹,说归说,味道还不错……
燕松还劝她喝口酒……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那是她第一次喝酒,燕松是第二次。
她抱着必死的决心,了断的决心,而燕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