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我尚且年幼,他就算是少年英才。都是许久以前的事了,也不知道先生如今过得怎样。”阮韶还记得成君白,说起来燕荡也是找了他许久了,竟是一点音讯都没有,这成先生要是存心想要躲起来,还真是谁都找不着的,这就是世外高人。
她终于将这箱子打开,箱子里面却还有箱子,这是一个小箱子,余下的就都是些财物和书籍了。
打开小箱子倒不费事,阮韶低头看了一眼,便将这箱子交到她手上去了,“你拿着这些找个地方住下来,过安定的生活,里面这些足够你安稳的度过后半生。”
说罢,她又从枕头下面翻出一本书来,“你的身体不便寻医,求人不如求己,这本是我近日誊抄的,你拿回去好好研读,想必是有帮助的。”
“你知道我会回来?”卢芽疑惑。
“我并不是十分的肯定,但是如果你回来了,就是你我之间缘分未了,我该向你尽一份心力。”她道,“至于你之前说的那些话,我倒是有不一样的理解了。你说你本应该是这样的,可是卢芽,没有谁天生就应该是什么样子的,真气逆流又如何?只要你心性好,照样要比旁人强百倍。”
这些日子她是想明白了,不管是真气逆流的卢芽,还是出身高门的自己,都不应该做别人眼中本来的样子。那天她喝醉了,说了好些醉话,可是记忆却是无比清晰,她记得卢芽跟他说过的这些,她不是谁家的,她只是自己,要勇敢的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不要被别人的看法所束缚。
过了这么多年,她在这宫里做了这许久的行尸走肉,如今总算是活明白了,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芦芽是跟自己一样孤独的人,所以才要给她温暖。
因为在她最为悲伤的时候,她渴望着温暖,可惜从来没有人给过她,从小到大对她最好的人就是卢静,可是卢静帮不了她,她就想着,既然有缘,她就把自己得不到的东西送给她吧。
“你确定不需要我帮你杀了他?”
“谁?”
“你丈夫。”
阮韶捂脸,很是无奈,“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一本正经的说这么惊悚的话,你如果这样的话,我会当真的。”
“我就是认真的。”卢芽睁大了眼睛,似乎在努力证明这一切,努力证明自己是认真的。
“那还是不要了,暂时留着他吧,他死了我儿子就要做皇帝,儿子尚且年幼,免不得我垂帘听政,到时候我这尴尬人恐怕就要做到史书里了,我就在这后宫里平平静静的活着,好吃好喝的养着,才不要给他燕家当牛做马。”
想明白了以前那些事,整个人就轻松了,心态也好了,对,日后有了新的打算,她想要换个活法,轻轻松松的活,没有必要把自己弄得那么累。
卢芽似乎是认可了她的,当时就带着箱子出宫了,出宫的时候在院子里还遇着了燕思思,她难得的好态度,竟然还蹲下来摸了摸思思的头,对她说,“好好听你母亲的话,要跟她一样做好人,也要做一个聪慧豁达的人。”
“这些话她仿佛是对自己说的。”卢静道,“当时娘娘叫我出去,我担心她做出什么糊涂事,就细细的在屋子里听了一耳朵,娘娘给卢芽备的那份儿是妾身先前帮着准备的,箱子里可都是娘娘的宝贝,她是最慷慨不过的,卢芽似乎也认同了她的为人,总觉得她二人之间有些交浅言深,可是又有一种特别的默契,到现在我都没有想明白究竟是为什么,可是不管怎么样,她离开就好,只要她离开了,这场风波也算过去了。”
卢静如今回忆起当年的事来,觉得自己或许根本就不了解当初的真相,关于卢芽的生世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可是娘娘当年仿佛是知道的,她也并非每时每刻都陪在娘娘身边,或许是她不在的时候卢芽说了什么,又或许是因为其他的。
总之,那两个人站在一起,仿佛心心相惜。
“后来呢?那娘亲为什么会给卢芽写那么一封信?还有,你说的这些事情里明明有我,可我却一点儿都记不得了,为什么呢?”
燕思思知道,这事情定然不是就此终结的,卢静言语中提及她那外祖家,她记事以后就没有同他们来往过,哥哥也没有,她一直以为是因为母亲不在了,双方就疏远了,如今听了卢静这番话,就能够知道母亲同他们之间并不亲近。
非但是不亲近,如今再提到他们,她心里竟没来由的生出了一种厌恶感,虽然她并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卢静厌恶他们,言语间给他们的评价总是不好的,所以给了她这种印象?
她不知道。
钟遥这个时候就比较沉默了,低垂着脑袋不说话,若有所思的样子,燕思思推了他一下,他才缓缓地抬起头,就像如梦初醒一样,他看着卢静,眼神有些暗淡,“卢芽就是封眠,思思果然是从小就见过她的。”
“你知道?”燕思思惊讶。
钟遥道:“你今年十七岁,你六岁的时候应当是大卫嘉和三年,而大卫嘉和三年,就是师娘带着我们过来越夏的那一年,刚刚我突然想起来,那个时候之所以要带着我们,是因为师父他执意要留在这里,似乎在找什么人,师娘实在是没有办法,带着我们几个过来,劝了他好几天,他才回去了。”
应当就是这样的。
师父就是与封眠有情,却被人给拆散了,他对她自始至终都是有情的,他当时认定了她在这里,所以不肯回去,非要在这里找。
师娘拖着三个孩子过来,打的是感情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