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手怎么了?包成这样好看吗?”她嘲笑也就罢了,竟然还上手摆弄,下手没轻没重的,钟遥先前没有提防,被她捏出一身冷汗来,本来就有伤,这下子疼得跳脚,“你轻点儿行不行?”
她仿佛是这样才意识到的,“你受伤了?”
“不明显吗?”钟遥道,“我说你是真没事儿啊?你不觉得哪里难受吗?”
“你这么说我倒想起来了,头是有点儿疼,你不说我都忘了。”她说话的时候习惯性的抓弄自己的头发,一不小心就抓到了伤处,疼得呲牙咧嘴,“真疼啊!”
“可不就得是真疼吗?”洛经缓缓的从后面走过来,翻开自己的医药箱,把她按在床上给她重新包扎,“受伤了,玩儿呢?”
……
洛经在给燕思思包扎。
钟遥还是觉得不对劲,他在地上踱步,那是走过一趟又一趟,隔一会儿就要过来问一问,比如说:“思思,想家吗?”
燕思思就告诉他:“想也不能回去呀,我可不想和亲。”
这个没错。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了,“不能回家,只是因为不想和亲?”
她就一脸莫名其妙:“那还有什么?”
没什么了吗?
又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始问:“思思,想娘吗?”
这个时候她就有点儿悲伤了:“想有什么用呀?她很早就离开我了,很早的时候。”
都是正常反应,基于她不知道那些往事才会有的正常反应。
所以她这是又忘了?
一会儿记起,一会儿又忘记?
“话说我们怎么受的伤呀?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呢?”燕思思眨了眨眼睛,陷入了沉思中,不过就是想不起来啊,如果想不起来的话,难道是……
“是不是女魔头出现过了?”不等人回答她就气得直拍腿,“怎么总是这样呢?她一出现就要打打杀杀的,不过也是奇怪,这还是她第一次受伤呢,她打架还能吃得了亏?你们知不知道之前她是跟谁打架了?这个人能把她伤到,一定得是个高手。”
她对这个高手心生好奇,丝毫没有留意到被打的其实是自己,因为她不记得,她就置身事外了。
燕思思仿佛又回到了从前,还是那个活泼的样子,包扎过后吃了点晚饭就闹腾得要出去逛夜景,钟遥劝了好一番她都听不进去,一门心思的要往外跑,最后他实在是没有办法,直接给她点了睡穴,她还是睡着了比较安静些,也听话些。
提到这件事,洛经就更加佩服他了,他那两只手被裹成那个样子竟然还能点了她的穴,也真是功力深厚。
洛经看着他把人扛回房间里,就在燕思思门外等着他,他在那房间里停留了片刻,在他床前闷头站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出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洛经倚靠着房门,最近的时候同他就一步远,他只闷头往前走,竟然没能发现他,他得要刻意咳嗽一声才能证明自己的存在。
听到了动静,钟遥惊愕的抬头,“阿经你……一直在这儿吗?”
“一直跟着你啊。”洛经挑眉,“看着你把她送回来,看着你给她盖好被子,看着你守在她的床边,最后依依不舍的走出这扇门,阿遥兄是性情中人。”
钟遥听了这话面儿上并无其他颜色,只是向他作了一揖,“见笑了。”
“为什么不让她出门呢?其实是可以的。”
“谁知道外面会发生什么?她最近心绪不稳,需要的是安静。”钟遥道,昨夜发生了那样的事,这漠兰城还有什么人谁都说不准,万一要是再发生什么,她又变了心智,大开杀戒,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她睡了一觉又跟变回了以前似的,仿佛那段让她痛苦的往事又被她丢弃了。
这可能吗?还是……
“是阿经你对她做了什么吗?”钟遥早就有此怀疑,本来也是特意要去找他的,要问个明白,如今他就等在这里,也省得他跑一趟。
能做什么呢?
洛经能做什么呢?
他身为医者,不过就是些治病救人的法子,不过就是使些药石,他从自己袖子里翻出一白玉瓶儿,一把丢给钟遥,他扬了扬头,“这个唤作栖神丹,原本是十四师叔的家传秘药,我要了那方子改了几味草药,又换了剂量,看样子能够帮到她。”
自打李玏拜托他研制盘龙丹的解药之时起,他就一直在尽力的做着这件事,偶然间发现了栖神香的方子,突然就来了灵感,做成了这味丹药。
有没有用他不知道,有没有副作用他也不知道,他只是在小鼠身上试验过几回,毒不死就好了,别的什么也不敢保证。
这世上还有几枚盘龙丹呢。
只有燕思思这一个等待救治的病人,看她这两日已经快要疯掉了,为什么不试一试呢?这就叫做死马当作活马医。
至于其他的,端看钟遥怎样选择了。
“原本做了十丸,如今只剩九丸了,你先拿着,回头她要是再有这么难受的时候你就给她吃上一颗,虽不能根治,至少能缓一下。”
钟遥双手捧着那小瓶儿,栖神丹?什么东西?所以她突如其来的好转其实是因为吃了这药?
“你在研制盘龙丹的解药?”他问。
“是啊,不过真挺难的,目前也就这么点儿进展。”洛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阿遥,多保重吧。”
随后他便消失在夜色里。
第二日洛经便离开了,他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也不知道是紧赶着去做什么,这种感觉就像是他来了这几天,完成了什么任务,如今是要凯旋归去。
钟遥坐在院子里,听着树上的鸟叫,好生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