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瞬还是要人命的恶煞，突然间又成了翩翩公子，倒有几分温润如玉的样子，“抱歉，是我刚刚一时冲动，失了分寸，失礼了。”
这是在道歉吗？路乔瘫倒在床上，捂着脖子使劲儿的咳，她看上去十分的艰难，嘴角讽刺的笑也是苦涩的，说起话来却依旧是张狂的架势，“你是在道歉吗？”
“或许你觉得我诚意不足，但道歉，的确是的。”他冷淡的看着她，眸中不带任何情绪，自然也没有半分歉意，“大夫说你最近应该出去走走，你不应该一直待在屋子里，封眠那边出了点事，若是你想去……”
“小眠？什么事？”听闻这一句，她一下子就警惕起来，从床上支起身子来，冷冷的盯着他，“是你对她做了什么？你是疯狗吗？怎么见人就咬？她碍着你什么事了？”
听说这个消息就要炸毛，说话真是越来越难听了呢，陈泽原本冷冷地打量着她，这会儿眼神里就有些戏谑了，就像看着什么有趣的小东西明明弱小的可怜却偏偏张牙舞爪，这个时候还能这样的去关心别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这说法正好合了她的心思，给了她契机了，她决定配合，这不过又是一场戏？
他笑着摇了摇头，感叹道：“你啊你，总是这么牙尖嘴利，难怪袁清风不喜欢你，他是被你吓跑的吧？”
她这是被嘲笑了吗？这是来自胜利者的耀武扬威？路乔还真是看不懂这个人，她觉得这个人太过矛盾，脸上的表情嘴里的话都能够在瞬息间转变，方才还是温润如玉的模样，这又变成了尖酸刻薄的小人，之前还是杀气腾腾的恶魔，这个人所作所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真的什么时候是假的，大抵都是假的吧，需要哪个表情需要什么样的话就随时调出来用一用？那他还真是个高手，一般人可做不到如此控制自己的情绪，这种感觉就像是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偶，想要做什么说什么，都是背后之人操控罢了，没有感情的人自然不需要控制感情。
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难不成是一统江湖，称霸武林？有这么大的野心吗？
若是只为着这个，目标坚定，毫不动摇，其他的一切都成了他的工具，都成了垫脚石，他只需要毫无感情的算计，拨弄，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即可，包括对她路乔也是如此。若是如此的话，他还是很有前途的，毕竟这本事已经摆在那里了，能为常人不能为之事，能得常人不能得之成就，这两者本来就是因果关系。
若是如此，一切也都能说得通了。
她冷冷一笑，“你提他做什么？提起他能让你有半分的快意吗？你很得意吗？”
“自然得意。”他果真得意的笑笑，转身走到桌案前去喝茶，倒是一副闲静的模样，还特别友好地举起手里的茶杯问她：“要不要再喝一点？你的嘴唇很干，都已经破皮了。”
又是温柔体贴的模样啊。
路乔都已经见惯了，他这情绪总能收放自如，不过眼下这份温柔中还是不乏得意的，就是有点小人得志的影子，老实说放在从前，她遇着这样的男人一定会过去调戏一番，当然了，这得是在这个男人并非是路南月为她选定的未婚夫的前提下，被她调戏过的男人，与她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只要不是她未婚夫，没过多久就会死在路南月手上，死状如何全看路南月的心情，这么多年她出入酒肆赌场，手上没沾过一点儿血，却是做了不少行侠仗义的好事。可是如今面对着这个男人，自己又是这样的境遇，真的就不好这么做了，如今只好不搭理他，就叫他一个人假模假样的在那里演着就好了，希望他能自得其乐。
路乔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就回去床上躺下了，她身子不舒服，浑身没力气，和他说话费劲，还不如歇一歇补眠，至于小眠的事，有钟遥在她身边，实在不行还有时度他们，即便是真出了什么事她赶过去又能做什么，不过是添乱罢了，再说了也不一定就是真的，陈泽嘴里吐出来的话哪句是真的？她还没到了要相信他的地步。
陈泽看着她如此，这漠然的模样才是她嘛，方才还一副情深意重的样子，其实她能在意谁？这跟她说话呢，当没听见是吧？这可不太好。
陈泽将手中的茶盏轻轻的放下，缓缓的说道：“怎么不关心小眠姑娘了？不想去看看她吗？”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
他便兀自说道：“也是，你自己都自身难保，这应该算是身陷囹圄？或者说是做了笼中的金丝雀儿？真是挺没用的。”
他说着还笑了笑，就像是提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又继续道：“要是我的话我也不关心，她无非就是被叶一舟绑了去，脖子上被轻轻的划了一下，好在钟遥去的及时，也算是英雄救美了，人倒是没死，就是昏迷不醒，你说她会不会一辈子都醒不过来？这样活着会不会比死了还难受？小乔，你说同样要难受的活着，是你这样好些还是她那样好些？”
他就像在跟她商量似的，就像是议论今日天气如何，又像是家常里短的说人家的闲话，十足十的长舌妇，坏了心眼儿的烂人，巴不得别人都过得不好，路乔捏紧了拳头，想到自己打不过就只能忍下这揍他的冲动，“你告诉我这个做什么？或者说，你想要我做什么？”
他弹了弹自己的袖子，眼神都是闲适的，嘴角挂着惬意的微笑，“去看看她吧，不枉你们姐妹一场，她可是记挂着你的，做人可不能这么没良心。”
良心？
路乔讽刺一笑，“你也知道什么是良心吗？说这两个字儿你配吗？”
“我自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倒是你，说话的时候最好过一过脑子，这个世上的规则从来都是强权者决定的，而强权从来不属于你，如今你我之间自然是属于我，可你却从来不知道识时务，我如今兴致好，心悦于你，把你放在心尖儿上捧着，疼着，自然会对你百般包容，你如何胡闹也是使得的，可是你说这样的兴致又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为什么从来都不知道要为自己打算呢？目光从来不长远，年纪小些倒可以理解，可以搏一个纯真良善的美名，如今你已经不是孩子了，非得做个蠢货吗？”
“按你的意思，我不是你的对手，如今在你家屋檐下就最好要低头是吗？”她凉凉道，“既然是强权者，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动手能够解决的事又何苦在这里废话？倒显得你婆婆妈妈，一点气势都没了，叫人如何识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