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着最酷的表情,说着最酷的话,做着最怂的事,这就是尹子辰。不过也不可小觑,于修是亲自安排着把人送出了雁南镇,才敢安心折返回来。
晚上路乔就没有出去过了,因为在大宅中逗留的尹庄人白日里的时候终于接到了自家庄主的飞鸽传书,还特意跟她说了一声,她当时就已经明白了,晚上自然也没有出去的必要。
但其实她心里还怄着火,一股子莫名的火气,其实尹子辰也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她实在是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思及此处就更加烦躁,一直都待在屋子里不肯见人的。
陈泽最近甚是消停,但听晚袖说起他今天中午来过,晚袖当时目光有些闪烁,就像是有什么事瞒着,不过路乔不那么在意,陈泽过来没见着她人那也不是她的问题,若是生气了就生气吧,莫名其妙也就气死他自己,他要是敢对她发火,她就把他给烧死,她是真的不在意这些。
深夜时分,她终于能够勉强入睡,迷迷糊糊的才进入梦境,耳边却听到一阵嘈杂,像是什么打斗声,她猛的睁开眼睛,果然窗子外有火光闪现,也有人影飘过,大晚上的突然见着这一幕,她的头脑不甚清醒,脑子里第一个想法竟然会与陈泽有关。
难不成……云华门这就被人攻破了?陈泽要完了?
她是不是要被连累?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逃命啊?
想到这里,她草草地披上外衣,只作了简单的穿戴,紧赶慢赶的出门去,这一出门外头倒是清静了,打斗声传向了别处,夜色太深,微弱的光亮根本不能使她看清前面在发生什么。
不过依稀感觉云华门这一时半会儿大抵也很难叫人攻破,陈泽应当能够耀扬威很长一段时间,毕竟这家伙虽然最近一直在兴风作浪,但是别人不知道啊,他到底做了什么连她都不是很清楚,只能猜个大概,这在江湖上就是个实实在在的伪君子。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真是老天无眼。
如今这场景,应当是哪个倒霉蛋又犯在了他手里,谁这么大胆啊竟然敢闯云华门?看着情形估摸这会儿正被人追着,也不知道是什么下场哟。
不过这并不重要,路乔觉得跟自己没关系就可以回去睡觉了,她悠悠然回头,缓步溜达回房内,门儿一关就听到“咔哒”一声响,听起来就像是什么东西坠落,声音还在门外。
好奇心促使她走出门去,循着方才声音发出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月光下墙角处是一枚玉佩,应当是才落下不久,她捡起来的时候上头并无灰尘,大抵是方才经过的人。
而这玉佩……好生面熟?
她带着玉佩进到房里,这会儿突然就想了起来,几年前的时候有一次她过生辰,就有一个人拿着这样一枚玉佩要送给她作生辰贺礼,可是她当时就拒绝了,将东西狠狠的塞给他,她并没有过生辰的习惯,当时也不想受到他的礼物。
就是这枚玉佩,玉佩中心刻了一个“乔”字,后来这个人一直把这枚玉佩带在身边,而这个人……尹子辰!
是他!他又回来做什么?这鬼鬼祟祟的难道就连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罢了,既然是他,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动机冒这样的险,她都会帮着他,不管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至少他曾经为了她身赴险境,这就够了。
她捏着玉佩放在袖子里放好了,寻着那人群的嘈杂找过去,看上去好像晚了一步,又好像不是很晚,陈泽竟然亲自带着人把他给围上了,尹子辰还真是像模像样的小贼,穿了一身夜行衣,于修已经上前,正要取下他的面巾,路乔就是这个时候赶到的,她穿过人群走到陈泽身边,眼角有狡黠的光芒闪现,嘴唇微勾,悠然道,“还是住手吧。”
这话是对着于修说的,眼睛却一刻不离他的主子,于修不知晓这两口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会儿夫人既然已经开口,自然就不敢动手了,免得得罪了夫人,将来两个人感情好了,夫人在吹一吹枕头风,那他可就要死了。
于修询问的眼神看向陈泽,陈泽脸色越发难看,寒得像冰,这会儿咬牙切齿的说道,“看什么,还不动手?我倒要看看是哪里的小贼竟这样大胆,偷到我云华门大宅来了,来了直奔我夫人的闺房,不仅无能还无耻。”
横在地上的那个人一直都没有动静,只是撑着身子,若不是还撑着,路乔就要冲过去了,可是他就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都不知道反抗,任由于修去扯掉他的面巾?
“于修你最好别给我动他!”路乔怒喝一声,她自打到这里,作妖是常有的事,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就刚刚这一瞬,她浑身散发着寒气,于修心里都直发麻,手都哆嗦了,正在犹豫之际,耳边又传来陈泽的声音,沉稳中夹杂着怒气,“于修,动手!”
于修听了这一声,再也不敢犹豫,一把揭下他的面巾,路乔过去阻拦去晚了一步,倒是月光下这张脸,叫众人都是一惊。
于修与路乔面面相觑,两个人几乎都僵在了原地,还是于修先回过神儿来,转头去跟陈泽禀报,“主上,是个生面孔。”
陈泽蹙眉,竟然是生面孔吗?路乔认得的?
这小贼今夜闯入,被巡夜的弟子发现,惊动了他,一路捉拿至此,本以为就是个寻常的小贼,可是没想到路乔竟然亲自找过来。
路乔这个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跟他那位好友一样,从来都不会管闲事的,这叫臭味相投,沆瀣一气。什么人还能惊动得了他?谁有这么大的面子?陈泽心里飘出几个答案来,她在意的人无非就是那几个,钟遥与封眠如今身陷困局,远在珣阳,自然不会是他们,那就是尹子辰和袁清风了。
袁清风是个书呆子,哪里有这样的本事翻墙过院的?他是不会来也来不了的人。这样说起来也就是尹子辰了,他今日才离去,折返回来也不难,这让他原本就没有平静下来的怒火烧得更旺,理智几乎要化为灰烬,上回的事也就算了,此番他休想轻易罢了,既然这样来了,干脆就留在这里好了,是个死的也好,少了日后许多祸患。
尹庄的人如果还要找来,就将尸体摆在他们面前,身上还是这身夜行衣,小贼的装束,就当是捉贼的时候下了死手,没想到尹庄主这样喜欢开玩笑,这是一场误会,谁对谁错,众人都能知晓,尹子辰图谋他夫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消息要是放出去,江湖中人定然是信的,就平着这两位平日里做的那些混账事,陈泽相信自己就算什么也不说,这些有的没的旁人也能说出来,他们不厚道在先,就不要怪他心狠。
他已经做了这样的决定,没曾想这会儿面巾扯下来了,人却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个,路乔也是一脸茫然,显然她也挺意外的,这人大抵也不是她以为的那个人。
路乔看着这张面孔,月光下并不是很清晰,她蹲下身子来细细的看着他,凑近了就能发现他脸色惨白,额角一直在冒冷汗,他示意她往下看,顺着他的视线她终于发现了他的伤口,还在不断往出冒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