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不就没了寄托了吗?”钟遥斜睨她一眼。
封眠当然还记得这是她曾经说过的话,是她说过的她就认,没什么好否认的,“此一时彼一时,原本想着,做她喜欢做的事,可以在须臾之间忘记痛苦,能够得到片刻的潇洒,但你也看见了,这借酒浇愁是愁更愁,还是少喝点儿吧。”
钟遥也道:“这般痛苦只会让她越陷越深,倒不如清醒的面对,清醒的忘记,如此才是长久之计。”
两个人在路乔喝酒一事上达成了共识。
二月底的时候京城来了贵客,封眠站在自家门口,看着眼前的这几位,就觉得很是恍惚,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你这个死丫头,傻愣着做什么?不想请我们进去吗?”最先跳出来的是李洁,扑过去给了她一个深深的拥抱,过了这许久了,经历了许多的是非,封眠总觉得早已物是人非,自己也不是从前的自己了,李洁却始终都是那个跳脱的小丫头,调皮单纯,讨人喜欢。
但其实也并没有过去多久,只是她心里沉重罢了。
封眠低头浅笑,抬起头来,眼睛里都在发光,“怎么这么突然啊?也不提前说一声,阿经哥,子木哥哥,大家都好啊。”
李玏微微颔首,洛经摇着扇子爽朗一笑,“出来走走,想着不是你在这儿嘛,你的子木哥哥想着去哪儿不是去啊,这来了这儿一打听,还真就问出来了,要不都说这月狼镇民风淳朴呢,小眠丫头倒是很会挑地方。”
“这儿……的确不错,都别在这儿站着了,先进来再说吧。”封眠拉着李洁,李洁抱着小眠的胳膊轻轻地蹭,就像一只乖巧的小狗,封眠摸着她的头……
“小眠,我可想死你了。”李洁道,“你说反正你也不回家了,咱们一直待在一起不好吗?为什么还要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真是让人难过。”
“难过是要放在心里的,不是放在嘴上的。”封眠淡淡地提醒。
李洁惊讶地看着她,捂着自己的嘴,难以置信地言道:“什么?你竟然怀疑我?怀疑我对你的感情?你若是总这么疑神疑鬼的话,咱们俩是很难坚持下去的,一段感情最重要的就是互相信任!”
洛经拍了拍她的脑袋,“又开始胡言乱语!”
李洁马上瞪他,就像是这个人破坏了她与夫人之间的感情,恨不得扑过去咬死他。封眠浅浅地笑着,洁儿是一个很乐意给别人带去欢乐的人,很讨人喜欢的。
彼时钟遥带着路乔上山打猎去了,家里就只有封眠一个,她本来也是要去的,今儿个早起身子不太舒服,有些头晕,就推脱不去了,只说自己今天犯懒,不想动。
自然不能说自己不舒服,否则他们又要担心。
洛经作为大夫,只看一看脸色心中便有数了,说了一阵子话他就从药箱里翻出了一个垫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封眠,敲了敲桌子,“来吧,小眠丫头,给你诊上一脉。”
“不用了。”她下意识的就要推拒,“我挺好的。”
“什么挺好的?我看你就挺不好的。”李洁着急道,“你看看你这脸色,本来就挺白,这会儿更是一点儿血色都没有了,眼神飘忽,要不你就是没睡好,要不你就是病了,他怎么让你一个人在家呀?不行,我得带你走!”
这丫头向来说风就是雨,她一进门就想说了,一直憋到现在。
小眠她看上去真的很虚弱,就像是内在的魂魄已经没了,只留下一个空壳子。她们俩也算是打小就相识的,对彼此自然是熟悉的,从前两个人看着彼此就像是照镜子一样,虽然长的不一样,但是性子很像。
可是如今吧,小眠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没以前的灵气了,就是盘龙丹给闹的,她一定很痛苦。
钟遥若是能够照顾好她自然是好,毕竟她喜欢他。可若是他把人照顾成这个样子,那就靠不住了。
李玏道:“胡闹!”
“这不是胡闹,哥哥你不要整天只说我胡闹,小眠她气色就是很差。”
“好啦好啦,别生气啦,诊脉是吧?我配合,配合还不行吗?”封眠其实更想让她消气。
洁儿生气是不用放在心上的,这丫头就是一会儿一个样子,从来不记仇,待会儿就忘了,只要你能够哄得她开心。
让她开心还不简单吗?
顺着她的心思不就好了?
这丫头不做公主好多年,公主病却是改不了的,那就是给人惯的。
洁儿是个幸福的小姑娘,小时候长得就可爱,那叫一个人见人爱,人又机灵,没有人能够抵抗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以及灵巧的脑瓜子。
身边的长辈都宠着她,小伙伴们兄弟姐妹们都喜欢她,她向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日子过的快意的很,从来没有遇到过一点儿挫折,自然成就了如今这样子。
能够将生活过成这个样子,也是叫人羡慕的。
封眠为她感到开心,也想要守护这份纯真,最见不得她生气。
何况这丫头疯起来真的是没完没了,若是待会儿真的去找阿遥的麻烦,那可就不好了。
阿遥还真不是她的对手。
面对这么一个小姑娘吧,她也就是三脚猫的功夫,动手吧,掉份儿,动嘴吧,又说不过她,真得是难缠得紧。
封眠以为对于自己的身体自己心中是有数的,无非就是老毛病,她早就已经习惯了。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洛经诊完这一脉,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一脸担忧地看着她,看着像是斟酌了一番,才缓缓地说道,“我听说你……要成婚了?”
他就是要问这个?至于用这样的眼神吗?封眠点了点头,虽然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如何了?阿经哥这是没有准备贺礼?”
洛经挠着脑袋,看着还真像是在为贺礼着急,李玏平日里最有耐心,这会儿也看不下去了,“有什么你就赶紧说吧,犹犹豫豫的你吓唬谁呢?”
“这也不是吓唬谁!”洛经一下子来了精神,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眸光有些闪烁,“好吧,小眠,如果你要成婚的话你需要有一个准备,就是你需要接受一个事实,或者你可以告诉阿遥,你们一起决定……”
“什么啊?”李洁也听不下去了。
洛经蹙眉,“你们兄妹两个能不能有点儿耐心,小眠都没有说什么。”
封眠还能维持一个淡然的脸色,笑容却是越来越淡了,心中隐隐觉得不安,“阿经哥,你说什么呢?我是……又怎么了?”
她并不是很确定,事实上她最近身子实在是不舒服,有时候心里空荡荡的,有时候心里莫名其妙的燃起了一团火,像是要把什么烧着似的,这是一股子无法发泄的怒气,她有时候难以控制自己。
她最怕听到什么呢?盘龙丹的力量更强大了?她虚弱的身体无法承受,灵魂即将被女魔头取而代之?
她最怕的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