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燕思思离开钟遥的第十五天,已经十五天没有他的消息了,他仿佛真的退出了她的生命,正如她所愿。
燕思思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肉体还在,精神却近乎消亡,仿佛行尸走肉。
她从来就不想做坏事,只想守着心爱的人守着重要的人,一辈子平平安安的在一起就好。曾经总是想着,只要和最重要的人在一起,没有什么是扛不过去的,人生或许会有苦难,但终将会过去的。
后来离开他了又想着,时间会冲淡一切的,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可是这良药其实挺苦的,苦涩的味道散在唇齿间,久久无法消散,这苦涩不断地在提醒她,提醒她曾经失去了什么。
如果说做了坏事会有报应的,那么这将会是最极致的报应,杀人哪里比得过诛心!
说起来天气渐暖了,南方更是要暖和些的,春天渐渐地过去了,夏天就要到来,夏天总是带给人火一般的激情,带走了春的温厚,一切都是那么的辛辣刺眼,让人无法忍受。
春末还是有雨的,依旧是属于春日里的毛毛细雨,却像银针一般扎在人的身上,都说春雨是柔和的,为何偏偏只她如此痛苦?
旁人似乎并不在意这样的狠毒,反而享受这种惬意,举着一把小伞,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徘徊,也有几个怕叫雨打湿的孩子,在风雨中奔跑。
燕思思并没有想要奔跑,她身上早就已经没有力气了,行尸走肉怎么会有力气?不过是虚妄地在这个世界上活着,心里总是空荡荡的。
走过街边小店,卖汤饼的那家生意火爆,不过是搭起了一个棚,就可以阻挡全部的风雨,将所有的热情留在这一碗汤饼中,客人总是喜欢连带着汤喝下,味道都在汤里,放弃了岂不浪费?
汤饼,汤饼……
或许是眼前这抹温暖刺激到了她,周身突然感觉到寒意,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身边有个人握紧了她的手,垂着头拧着眉,一脸担忧,“手怎么这么冰凉?”
那只手探向了额头,“额头也这么冰凉?怎么穿的这样单薄?”
燕思思眨了眨眼睛,觉得眼前这一切应当是幻觉,她是麻木的,可是眼角还是不自觉地落下的泪,她感受到了一丝湿意,又似乎并不是很确定,只是傻傻的看着他,这张脸似乎只会出现在上辈子。
“快来快来,吃碗汤饼暖暖身子。”那个人拉着她,抱着她,把她按在摊位前,只要了一碗汤饼,就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吃,笑着对她说,“多吃点儿,吃完了,身子就暖和了。”
她拿过一碗,分给了他一些,只对他说:“你也吃。”
他却说道:“都是你的,难得你喜欢。”
她眼眶湿润了,早就湿润了,就像这街边的雨,眼前的人已经模糊,可却又是那么的清醒,就如同记忆中那样。
她认真地眨巴了眨巴眼睛,想要把这眼泪挤回去,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这么大的女孩儿了还这样哭,实在是很没出息了。
她垂着头,认真而专注,仿佛不肯吃完决不罢休,汤饼的味道是苦涩的,原来是这样的苦?万物落入唇齿间,最终留下的不过是一个“苦”字,原来如此。
可她从来就是被宠坏的女孩儿,如何能够收敛自己的情绪?看着眼前这张脸她如何能够不伤心?接受着他的注视与关怀,怎能做到波澜不惊?那张熟悉的美好的叫人牵挂的脸,那个亲爱的人……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汤饼。”她这样说着,眼泪“滴答”一声落入汤中,汤的味道也就悲伤了。
她终于再也无法忍受,趴在桌上失声痛苦,“我真的好想你呀,爹爹,我真的好想你,可我觉得你好像是做错了,可就是很想你,你怎么就不来找我呢?你要是找我,我就回去了呀。我没有他了,我失去他了,永永远远的失去他,所有人都在害我,都在骂我,都想杀我,我想回家,再回到从前好不好?从前什么都不知道,从前也没有得到过他,从前也没有失去您,从前多好啊,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嚎啕大哭,声嘶力竭,周遭众人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目光都被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所吸引,都觉得眼前这一幕甚是奇妙。
说起来眼前这位公子玉树临风,看着也不过才双十年华,这姑娘虽然小些,但也不至于叫这位公子爹爹吧?且女子实在是疯癫,也不知是人生受了怎样的挫败,大约是被什么人抛弃了。她在想着自己的情郎,祭奠自己曾经为之付出的感情。
说起来也是可怜,这世上难得真情,却处处都是骗局。
姑娘家在外头一定得小心。
那女子先是嚎啕大哭,后来哭着哭着像是脱了力了,趴在桌子上抽泣,再后来就睡过去了,全程那位公子不发一言,默认了一声又一声的爹爹。
之后又有一女子匆匆忙忙的从外头跑进来,扶起昏迷不醒的女人难以置信,“怎的喝成如此模样?喝成这样还不老实,瞎晃悠什么?”
那公子便道:“路姑娘来得正好,正好男女授受不亲,她的确是吃醉了些,小孩子就学人家吃酒,难怪要吃醉。”
路乔看着眼前这个人,其实总对他没有好感。可能是曾经为他卜过一卦,知道他并不是什么有福之相,是孤独终老的命数,每次接近他的时候总觉得凉飕飕的,就像是接近封跃白。
路乔道:“也不只是二八年华,说不上孩子了,只是这丫头的确糊涂,王公子费心了。不过公子既然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就应该保持些适当的距离,这样不管是对您自己还是对别人,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李玏笑得很温和,就像是没有察觉她话语中的敌意,只顾着说着自己的话,“在我心里她是很重要的,接近她是一种本能,她如今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谁?总不至于是因为我。”
路乔没想到他竟然有些坦承了,不过坦承并不意味着就有道理,“你也知道不是因为你,没有爱哪来的痛?你能够认清自己的处境最好不过,以后不要再打扰她了。”
这个人就去安安静静地孤独终老吧,可千万别再害了别人家的姑娘了。这么重的命格的确不太适合娶妻。
李玏也不恼怒,像是说一些客观的事实,“一个人过下去总不是办法,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开起下一段感情,她现在需要我,需要一个真心疼爱她的人,这就是我对她的价值。你若是真的为她好,为何不许她考虑考虑我?”
“她考虑谁谈不上我许不许的,只是能不能入了眼。”
……
两个人可谓是唇枪舌剑,到了后来虽然没有不欢而散,也都是一肚子火气,面儿上还要假装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