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不许生气了?”他趁机一把将她搂过,只轻轻地揽着腰一勾,就可以将她拥入怀中,两颗心贴在了最近处。
他眉眼间有些试探,像是拿不准她的心思。心里早就恨恨地发誓,郑连翘那个女人日后于他而言就是大老虎,那是要吃人的,躲远点儿,一定得躲远点儿。说起来这女人可真是个祸害,从前就祸害钟遥,如今又要祸害她,没有一日安分的,唯恐天下不乱。
“看你表现吧。”李洁抿了抿唇,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事儿没完,郑连翘那女人不是个善茬儿。
他就像是得到了原谅似的,笑得灿烂了,就这样甜着腻着,他对她说,“那我一定好好表现。”
……
“想来子木兄此番也不尽然只为着游山玩水罢?”客栈外头另一门处,钟遥与李玏相视而笑,这两个人也算是默契了,出来走一走也就碰面了。
李玏笑道:“阿遥倒是洞若观火。的确是有一要紧事,不得不叫人存些心眼儿。”
“能够叫一国之君几次三番亲临此境微服私访,想必得是要紧事,那是大大的要紧。”钟遥从前就想到这些,只不过不在意罢了,即便是天塌下来那也得是高个儿顶着,他并没有这个打算。
叶仲之事使团之事说到底都已经不再是江湖事,朝廷若是不插手,无能至此卫王朝也就走到头儿了,毕竟是那么多条人命,毕竟事关朝廷颜面,毕竟盛世王朝出这等丑事也就辜负了这盛世的名号,在青史中留下了污点。
李玏虽然年纪尚小,但这些年来在政治上颇有建树,也算是一代明君了。明君怎会贪图享乐?怎会置朝廷大业于不顾留恋于民间嬉闹?他若真是这么一个人,早就没有了如今的天下。
钟遥虽然是江湖中人,但有些时候对朝廷之事也会有所钻研,不过是寻个趣儿罢了。
醉狐帮祖辈便与李家朝廷十分亲近,可能是因为这样的缘故到了后背儿孙也保持了这样的习惯,对朝廷是友好的,也是拥护的,是关心的。这一点和仓山派正好相反。
醉狐帮与仓山派向来不和,钟遥想要除掉封跃白,朝廷也是个不错的帮手。还是那句老话,有了共同的敌人就有了朋友,如果本来就是朋友,友谊就会更加坚固。
钟遥想着,若是朝廷知道了仓山派众人的来历,想必到时候他即便不做什么,李玏也坐不住了,做皇帝的在维护自己的皇位之事上是绝对狠辣的,前朝余孽绝不可留。
李玏道:“不瞒阿遥兄弟你说,前些时候广临府尹梁士鸣上了道折子,广临之地假币横行,他本是怀疑前任府尹贪腐,不过是一件贪墨案,可这么一查却查到那府尹来历并不简单,正是这仓山人氏。”
“如今广临的市面上大多都是假币,那么真币去了何处?要知道这年铸币用的铜器金银还可以铸造成兵器,还可以用来招兵买马,广临可是我中部重镇啊,最是富庶的去处,有如此结果后果不堪设想。”
关于这些事钟遥是不知道的,不过说起这假币他倒想起了墨璃浆。珣阳派那么多墨璃浆南下运往何处?如今看来也是知晓了。
这又和仓山脱不了关系,难不成郑宁羽一直在和封家人合作?
若是说起佣兵造反来,江湖上最有动机的就是仓山派封家人了,若真是追查到仓山去,封跃白还真是逃不了了。李玏如今已经很是笃定,分明已经认定了,而不是怀疑,那接下来会有何举动?
他道:“实不相瞒,早些年在下的师父曾经潜入仓山,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仓山派封止偷偷地为前朝皇室供养香火,原本就是前朝余孽,能做出这些事倒也不奇怪。”
他也算是很诚实了,至少没有诬陷。他自认为在诚实方面他自己比那个人强很多。
李玏若是愿意出兵,江湖中人最怕的就是朝廷介入,在强大的江湖人也不是朝廷的对手,朝廷才能真正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而这个时候是他愿意看到的。
这也叫做借刀杀人了吧,不费吹灰之力除掉那个讨厌的东西。
李玏似乎是很惊讶的,“怎会如此?”
他的眉头皱的很紧。
钟遥道:“正是如此啊,也是因为如此两家结下了梁子,我家师尊不屑于与前朝余孽结亲,我母亲就是封家人,因此未能和我师父在一起,分开的时候已经有了我,生下了我,后来母亲去世了,两家也没有来往,追根溯源就是为着这件事。”
“嗯,醉狐帮与仓山派中间有过节,这事儿余兄倒是听说过,但没想到阿遥兄弟身世如此坎坷。”李玏感叹一声,“说起来也算是血亲,封跃白对你倒是毫不手软,逼你到绝境,什么都顾不得了。”
“并非是血亲。”钟遥解释,“他虽姓封,不过也是因为仓山派的传统,门中全部弟子都随封姓,至于身世如何就说不清楚了。封止大抵是娘的亲哥哥,如此血亲而已。”
这样的说法仿佛更容易被理解,李玏也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封跃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的目的是什么?他的目的自然是一盘更大的棋,他想要做最后的赢家。
“阿遥兄弟,若真是如此那就不得不防了,此事事关天下百姓,前朝末年皇帝暴虐成性,之后天下两分,常年征战,这些年好不容易才平定下来,百姓才过几天好日子,实在是禁不起战争的折磨与摧残,我于心不忍。”
他看上去忧国忧民,钟遥似乎也是这样的,“有些时候先下手为强,广临流失的那些财富若真的已经落入他手,那就已经麻烦了,那个人心思缜密,诡计多端,恐怕早就已经有所盘算。”
李玏从腰间取下了一块令牌塞到了他的手里,“拿着这个去调兵,任由兄弟你差遣,管他什么新仇旧恨咱给他办了,阿遥若是有此功绩,愚兄必有重谢,不胜感激。”
这皇帝也太草率了吧?这真的还算明君吗?钟遥突然有了怀疑。就这样就把兵权给别人了?但从另一个角度想,这也能看出来他也知道这事儿已经迫在眉睫了,他等不及了,想要解决江湖事最简单的法子还是要下好江湖这盘棋。
封跃白究竟做了什么?钟遥有感觉,李玏并没有告诉他全部的事,只是告诉他想要他知道的事。不过这也能够理解,若真是毫无保留了,那他就不是君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