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还生龙活虎的,今天就病得下不了床,这也太突然了吧。
看这样子是真憔悴啊,眼窝发青,眼球上布满了红血丝,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沙哑的,就像是太悲伤了,哭了太久,眼泪都要流干了。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江协扶着她坐回床上去,也在她身边坐下了,“我的好姐姐,你这病得也太突然了吧?快跟弟弟我说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发生什么事了?燕思思不想提起,只是说道:“他回来了。”
不必言及其他,只一个“他”,他就能够知晓全部。庄子上的人去府里禀告之时,只说是燕姑娘病了,昨晚被一位年轻公子送了回去,那位公子昨夜可是一直守在她身边,江协还寻思着那人会是谁,总不会是表哥吧,否则就是钟遥,总不会是什么新人吧?也不一定啊。
他也是好奇,这就巴巴儿的赶过来想要一探究竟,这一来他就知道了,无论是表哥还是什么别的人都不会叫思思姐露出这样的表情,如果是表哥,思思只有痛恨,如今也没什么人能够走近她,使她脆弱如斯,怕也就只有钟遥了。
“钟遥啊?”江协道,“这是好事啊,可这和你生病有什么关系?”
“你就当我是高兴坏了吧。”燕思思讽刺一笑,叮嘱道,“过些时候我就要离开这里了,我的事情你不要和我姑姑说,记住了吗?”
不让和长辈们说······
“记住了。”江协自然是先答应,毕竟她现在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钟遥回来了,如果他们还能够在一起,就像以前一样,会不会可以当做那些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心病还须心药医,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人能够让思思姐重新快乐起来,这个人恐怕也只有可能是钟遥了吧。这些日子燕思思都在做什么他并不是不知道,叫她高兴些这世间或许还能够多些和平与美好。
但愿如他所想。
话说江协还真是不明白,怎么老有人找她的麻烦?每一回那些人都被收拾得很惨,可他们就是这般不知死活,非要一次又一次地找上门来送死?他们就不知道害怕吗?
或许吧,这世上,强权能够使人畏惧,却不能使人诚服,畏惧是能够被战胜的,因为它在怨恨与感情的面前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不值一提,强权因此而遭到反抗,虽长久立于不败之地,却无法消除不断增添的怨恨,无法对抗那一颗颗跳动着的心,终有一天会走向毁灭,会被人击败。所以人们常说以德服人,就连天子治国也是如此,想要维持这天下长久的安宁,就要爱民如子,施仁政于百姓,叫人彻底没有颠覆的欲望。
燕思思纵使一身绝世武功又如何?这样下去她迟早会遇到危险,不能再叫她继续过着这样的日子。就比如说现在,燕思思昨夜可能被钟遥抱着送回来的,一定是在外头吃亏了,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的本事能叫她吃亏。不过显然燕思思不想提起这件事,江协也就不再追问了。
路乔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昏睡过去的,就跟被人下了药似的,依稀记得耳边似乎有人问过他什么问题······
好啊!是钟遥!
这家伙给她灌醉了想要套她的话!
不,比这更可恶,他下药啊!
她醒过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想起这些事来便出门去找那人算账,可这庄子上里里外外她都找了个遍,并没有他的踪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仿佛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找到燕思思那里的时候,燕思思正坐在床上发呆,双目无神,靠在床角蜷缩着,给她吓了一跳,她戳了戳她,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了?”
燕思思才终于看她一眼,不过也只是看了一眼,便又成了那般姿态,“我没事,姐姐你怎么鬼鬼祟祟的?”
鬼鬼祟祟?不,谁见了她这样子不得吓一跳?
路乔觉得自己这完全就是正常反应,她凑过去,探了探她的额头,嗯,还算正常,可她看上去分明就是很虚弱。路乔这下子是什么想法都没了,这丫头真是叫人操心。
“我没有,不说我了,主要是你,你怎么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她昨天就想问了,只不过钟遥好像也不太顾得上,她就躺在那儿,从昨晚到今天白天,好不容易她醒了,她又被钟遥拽出去喝酒,还给她下药!洪昇末昨天也没跟着来,也不知道野到了哪里去,关于这一点如今已经没有人关心了。
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是想不明白,这个世上还有人能把燕思思伤成这个样子?
燕思思道:“是啊,怎么了呢?我也不知道呢。”
得了,这很显然,魂儿都快没了。
路乔叹了口气,“他今天妄想叫我酒后吐真言,知道姑娘我酒量好,竟然给我下药,为了知道真相也真是不择手段了,还好姑娘我嘴巴严实,可是思思啊,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觉得他不会死心的,你有没有考虑过以后怎么办?”
“以后?什么以后?”她仿佛听不懂,“什么以后啊?没有以后了,早就没有以后了。”
路乔深深地看着她,就觉得阿遥可怜,她也可怜,那个真相永远藏在肚子里真得就能够减轻他们的痛苦?如今都已经这样了,一个一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再坏,还能坏到哪里?
“思思,我觉得吧,至少他还活着,这就是一件好事,你为何······”路乔顿了顿,又道,“我就想着要不咱就把真相告诉他,反正都要一刀两断了,咱彻底叫他死心,日后他走他的独木桥,你走你的阳关道,你俩就互不干涉,再无纠缠,既然决定要分开,分开也罢,可生活毕竟是你自己的生活,人生苦短,何必非要折磨自己?”
老实说,路乔这辈子还真就少见这么磨叽的时候,少见的那几次也都是为了她,可燕思思自己受控于心魔,又岂是别人三言两语就能够撼动的?她心里也清楚,想要摆脱眼下的痛苦只有靠她自己走出来,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坐起身子来,好像振作起来精神,“姐姐你说得对,至少他还活着,他活着就是一件好事,是好事。”
“是是是。”路乔担忧地看着她,就见那泪珠子一颗一颗地掉,偏偏还要假装自己打起精神什么都不在乎,怎么就那么凄凉呢,这小可怜儿,“你别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