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取所需?却是怎么说的?”
“陛下要的,其一就是这份联名奏疏的无效,其实这份数十人的奏疏看着声势不小,但真正有分量的,也就儒师一人,所以只要他一旦说是假的,就再无任何用处。而今日朝会上,儒师已经通过自己之口,说明了这一点,他是被人欺骗利用才一时糊涂签名。
“其二,对陛下来说,太子之位稳固与否其实并不是关键,他真正在意的,是太子在朝中势力如何。这也正是两年前儒师会因为那所谓的‘金匣案’而被罢官的原因所在了。而到了今时今日,这个位置换成了樊梅生!哦对了,还有如今还在位上,但想必很快就要调任的左都御史江和!”
徐沧这回是明白了,但脸上依然带着震惊:“所以无论老师所言是真是假,陛下今日都会发落了樊部堂?”
“不错,陛下保下太子,甚至给出了不作废立的承诺,就是为了堵住其他人的嘴巴,然后把威胁不小的樊梅生拿下。而且我相信,今日之后,礼部尚书将再不可能是太子或是永王的人,另外永王一边,或许在今年内,也必然势力大损,哪怕没有什么罪证,也能炮制出一些,何况以如今官场风气,他们是不可能不犯过错的。”
“可陛下为何要这么做呢?”
“因为咱们的陛下想将更多的权力拿捏在自己手中,而不是分与群臣,他不想再重回宋时,或是咱们大越太宗以后几朝时‘君臣相得’,或者说是君臣相制的局面了!”
徐沧瞬间悚然动容,其实就连李凌自己,说这番话时神情也是极其凝重,声音更是压得很低,只有房中自己二人才能听到,因为这事实在太敏感,一旦传出去,必然引来大风波。
这些东西自然是李凌自己琢磨出来的,其实如今的大越朝也确实沿用了不少前朝赵宋的制度习惯,包括政事堂宰相高官足以和君权抗衡的一点。而如今的天子孙雍,却显然不希望这样的事情继续,但他又因为有诸多顾虑不好来硬的,那就只好用制衡之术来一点点压制群臣了。
文武之争是如此,两相之争是如此,就连太子党和永王党之间的明争暗斗,也应该是他刻意引导的结果。因为他很清楚,只有臣子各有阵营,互相争斗,才能让自己这个君王掌握更多的话语权。
而经过这些年的辛苦经营,皇帝已自问有能力掌握局面,所以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不断削弱这些党派的力量,率先被打击的,就是太子和永王两党!
这等帝王心术和权谋,显然不是徐沧所能完全想明白的,但只一点皮毛,却已让他感到后背阵阵发寒了。他不敢再往深了想,只能是苦笑道:“至少现在看来,咱们也得到了想要的结果,这就是你所谓的各取所需了吧?”
“可不光如此,我想此番后,会空出一些朝中官位来,到时亲近陛下的右相方面的人应该能得到好处,这才叫各取所需。”
徐沧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有时觉着这辈子就在翰林院中当个编史官或许也不错啊,至少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也不用担心什么时候就被人坑害利用了。
当然,他并不知道的是,此刻李凌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其实就是我自己,也是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他所得到的自然不只是救出张禾丰,更有得到了皇帝的信赖,从而有了安全上的保障。不过,这还远远不够,李凌自知只是个小人物,现在已经把太子和永王两方都给得罪不轻,要想自保,必须另寻机会,而最好的法子,自然就是离开京城了。
太子和永王的势力多半都在京师,一旦离开洛阳,他们对自身的威胁就不复存在。而要做到这一点,同样需要皇帝的首肯,这也正是此番李凌如此卖力的原因所在了。
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自己是否真要为了躲避来自太子或永王方面的报复而冒险去一趟滇南呢?更关键的是,真去了那边,一年半载地归来后,事情就能得到解决吗?
虽然为此他已经做了许多,但这最后的一步,李凌的决心到底还是没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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