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父亲因何蒙冤而死啊?”
“我黄家本来在县内也有良田五百多亩,却因被本乡一个官老爷家人看中,他们居然就要用每亩二两银子跟我们收买土地。这个,大老爷明鉴,在我们老家别说二两银子了,就是十两,想要买下一亩上等良田也不容易,我老父当初自然是不肯了。
“可结果,就因如此,我们得罪了那个大官家眷,然后不过半年时间,地方官府就以我父贩卖私盐而将他捉拿了去。大老爷明鉴啊,咱们黄家世代清白,哪有可能去做那私盐贩子啊……可结果,那些官老爷们压根不听,只是一味对我父亲用刑,直到屈打成招,然后再把我家中田产一并抄没……”
这位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家冤情,一旁的边学道已听得面色阵阵发白。事实上,自当此人道出自己的来历后,他便知道情况大不妙了,因为他正是湖广安陆人,而此事仔细想来,他也是有些印象的。
那都是家中子侄辈做下的勾当,像边侍郎这样的朝中高官,家人在本乡自然是横行霸道,说一不二的存在。既然看中了那黄家的几百亩良田,对方只有乖乖低价卖出的份儿,像他们这般死扛的,下场必然凄惨。
他只是没想到这事竟已被洛阳的李凌给知晓了,还把苦主都给找到带了来,当场和自己对质,这下可真有些麻烦了。
情绪不安之下,边学道就连那黄九之后又说了些什么都没怎么在意,只是在那儿一个劲地想着如何应付。但这又谈何容易,心里还没个准主意呢,前方主审的吕振已看向了他:“边侍郎,对此指控,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本官已久未回乡,到底有无此事也不得而知。”边侍郎只能含糊其辞地说了一句。
“怎么,边侍郎这是想要推脱说是你家中不肖子侄背着你所为吗?”李凌突然冷笑道,“可就我所知,他们可是一直都打着你的名声在当地横行不法啊,要说你全然不知可太不应该了。”
“你简直就是含血喷人!本官素来行得端做得正,岂会纵容族人草菅人命?这其中怕是有人在指使乡中人诬陷本官吧!”边学道此时只能出言反驳,“而且,这么一个寻常百姓在此空口白牙地说些话,就能当作证词了吗?以民告官,若是有错,可是要罪加三等,抄家灭门的!”这后一句却是冲着那黄九而来,为的就是吓住他,让他不敢再指控自身。
可边学道明显是低估了李凌他们的一早安排,虽然他的话让黄九的身子稍微颤抖了下,但他还是在随后用力叩首,大声道:“大老爷明鉴,草民所言句句属实,我老父确实是被他们害死……我,我也不是只有一面之词,我也有证据……”
“哦,却是什么证据?”吕振当即紧追问道。
边学道心里则是咯噔一下,这不光有人证,还能拿出物证来的吗?
黄九在自己的怀里一阵掏摸,取出一张纸来双手高高捧过头顶,大声道:“我这儿有一张地契,是十年前县里作证而得,上边的二十亩良田,现在已全数归于边家。可是在本县户房登记中,却从未有他们与我家买卖土地的记录,那都是当初他们强迫着我爹认罪时一并拿去的……”
都不用吕振吩咐的,自有人把这份地契取过,呈送上去。他也只粗略一扫,便将自放到一旁,点点头:“这确实可以证明当年你们安陆曾出过这么一桩强抢民田的弊案,而只要查到现在这些田土属于哪家,有无转让,就可知道你有否说谎了。”
“小民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撒谎。”黄九再度叩首强调。
如此,这第一个证人的话是说完了,吕振也没有再问边学道的感想,只把手一摆,让其退下,又点了下一个人进来回话。
这回进来的却是个洛阳本地人,对答起来可比那黄九要流利得多了,而他的冤屈倒也和前者差不太多,只是他被边家夺走的是祖传的一块价值数万两银子的玉雕,更有祖上几代人的手札可为证据,证明东西一直都在他家中保存着。
吕振听完这位的讲述后,又看向脸色愈发难看的边学道:“边侍郎,这件玉雕可在你府中收着吗?若真有其物,恐怕这回也不好交代啊。”
“我……”边学道这时已说不出话来,他有心解释说东西是自己所买,可如此一来问题又出现了,价值数万两银子的玉雕他一个年俸不过区区三百多两的京官又如何买得起呢?
以今日皇城司的安排,他相信只要自己敢这么说,一个贪污的重罪就必然会落实在自己头上。何况,谁知道人家还有没有后手准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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