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笑间,房门却突然被人开启,旋即一个声音由外响起:“什么事如此有趣,竟让老九你笑个不止啊?”
李凌在见到有人推门而入时还吃了一惊,这儿可是归海居四层,专为怀王单独安排的屋子,外头更有不少护卫把守,怎就有人能轻易进来?不过随着那说话之人从前方屏风转出来,而孙普又已起身似要行礼,他才身子一震,也赶紧起身下拜:“臣李凌拜见陛下!”
这位突然而至的老人赫然正是当今天子孙雍,而跟在他身后只两步外的,也不再是熟悉的韦棠,而是同样笑吟吟的左相陆缜。
这下确实大大出乎李凌的意料,让他心乱惊讶,除了行礼,都没能想出其他东西来。皇帝也看出了他的手足无措,便笑着一摆手:“你们平身吧,不必拘礼,这又不是在朝堂上。”说着,已上前坐到了主位上,又冲怀王和同样行礼参见王爷的陆缜一笑:“你们也都坐下说话吧。”
直到这二位相继落座,李凌才迟疑着起身,脑子依旧有些发懵,因为这冲击可实在有些大啊。可以说,现在他面前的,就是大越朝中最尊贵,最有权势的几人了。皇帝、宰相和亲王,这三位就算是朝廷命官能近距离接触其中之一都是很大的荣幸,更别提一下同见三人,而且是在人全无准备的情况下,饶是李凌再镇定,一时间也是回不了神的。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下的,直到三人都寒暄了几句了,方才有些回神,然后正对上怀王有些促狭的眼神:“这次本王也让你措手不及了吧?”
嗯?李凌又是一怔,对方这话似乎是指自己也曾让他措手不及啊,有过吗?转念一想后,他才想起之前自己在报上刊登了那揭露边学道种种罪行的文章也没有提早通知已是书局东家之一的怀王。所以他才故意没有提醒,也让自己吃了一惊?
想到这点,李凌顿感哭笑不得,这位王爷还真是平易近人呢,连报复人都用的这等手段,完全没有半点以势压人的意思呢。再一定神后,李凌也就明白他为何特意叫来自己,却又只是催更和东拉西扯了。很显然,真正想见自己的并不是怀王,而是皇帝。
这个认知让李凌既感兴奋,又不觉有些紧张,皇帝是不可能没事想见见自己的,必然有事情要交代自己去做了。而这事也必不简单,就跟当初让自己劝说张儒师一样,必然有着某种难点。
李凌的思绪到此为止,因为皇帝已跟他说话:“李凌,你才刚从西南归来不久,居然就又在京城闹出了这么大件事,实在叫朕都不知该如何评价你才好了。”
“臣知罪,臣确实不该因一己私仇让朝廷的名誉受损。”李凌很是识趣地赶紧先来个自我批评,但随即又把话锋一转,“但还请陛下恕罪,臣当时也确实是没了其他法子,才不得不出手反击,要不然,丢官事小,臣和家人性命都将难保了。”
“哈哈,你不必如此急着为自己开脱,陛下并没有怪责你的意思,要不是那边学道自己多行不义,你也不可能把他怎样。”陆缜笑着安抚了他一句,一旁的皇帝也是轻轻点头,表示认同。
李凌这才稍稍放心,随即又壮着胆子小心打量几人,说道:“既然陛下并不曾怪责于臣,那今日……”皇帝的突然召见实在让他太感好奇了,终于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朕要见你自然是有事要你去办,不过在此之前先说说其他。你这一年里身在西南,助定西侯平定当地蛮人之乱,也算是劳苦功高了。”
“陛下言重了,臣既为朝廷官员,奉命前往西南,就有守土之责,虽稍稍帮了点小忙,但却不敢言功。”
“你也不必过分谦虚,功就是功,任谁都不会否认的,朕也一样。不过你可知道,为何你都回来有段时日了,朝廷对你所立下的两桩功劳都只字未提吗?”
李凌有些茫然地摇头:“臣不知……”他之前也确实觉着奇怪,为何自己做了这么多,即便算不上功劳,苦劳总是有的吧,怎就不见朝廷有任何表示呢?
若说之前,还能以边学道从中作梗来解释,可之后,这位顶头上司都被扳倒了,也不见朝廷对自己有所封赏啊。即便他口中说得再随意,认为赏不赏的无所谓,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的。当然,这点心思现在是不可能在皇帝跟前表露出来了。
皇帝笑看着他,慢悠悠道:“因为朕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该如何赏赐于你啊。若只是赏你一些金银珍宝,实在有些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