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乡两镇被河水淹没,导致县城人口猛增,再加上粮食可能出现短缺的问题,以及罗天教其他人等可能再生事端,种种难题与危机让李凌和整个县衙上下都不敢掉以轻心,时刻关注着城中百姓动向,巡街的人手都比以往要多了两三倍。
同时,李凌还几次叫人张贴榜文,把方家和罗天教的关系,罗天教将在江南引发骚乱动荡的阴谋也悉数传告全城,以做到让城中百姓全都明确知晓他们此时所面临的是何等危局……
这就是李凌这个县令和天底下几乎所有官员最不同的地方了,对许多朝廷官员来说,这等要命的事情哪有公之于众的道理。甚至只要街面上有人谈论,官员都会派出人马进行捉拿,杜绝一切流言。可李县令倒好,就这么轻易把相关事情都传散出去,也不管百姓们知道此中内情后会不会生出恐慌的情绪来。
因为作为穿越者的李凌始终认为百姓有着知情权,尤其是关系着他们切身利益的大事,他们更应该和官府一样掌握事情的来龙去脉,如此才能当危机降临时让他们做出正确的判断和抉择,他们才不会受人蛊惑,站到官府的对立面去。
而至少从目前来看,李凌的这一决定还是相当正确的,小小的华亭县并没有这等说法的散播而人心惶惶,因为大家都见识过了李县令的强大,也相信李县令是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保护着他们这些治下子民们的。
倒是方家和罗天教之流,如今在华亭县的名声却是每况日下,早被人当作了洪水猛兽和贼匪仇寇。这时,只要有人敢亮出罗天教徒的身份,试图鼓动人心造反什么的,都不用官府出面,众多朴实的华亭百姓就能生生打杀了他。
当这样的情况由下属报到李凌面前时,他也高兴得连连抚掌:“民心可用,如此,即便再生出什么乱子来,我也有底气迅速将之平息了。”
“还是大人手段高明,心怀磊落啊。要是换了下官二人,只怕现在早就被人得逞,不知性命能否保住了。”田主簿立马凑趣似地奉承了一句。
温县丞也跟着笑道:“是啊,大人果然光风霁月,心怀坦荡,换了下官二人,是断不敢把这一切公告全城的。不,不光我二人不敢,就是这天底下几千上万的朝廷命官,怕也没几个敢有此胆色和魄力的。”
李凌笑着冲他们一摆手:“你们就不要拿这等话来吹捧于我了,本官知道自己所为有些特立独行了。但,事急从权,而且我更愿意相信咱们大越子民都是心向朝廷的,纵有部分人一时被人蒙蔽,被罗天教利用了,总有一日也会醒悟。所以与其让他们忐忑地私下里议论猜测,还不如把实情告诉他们呢。”
顿了下后,他才转变话题:“对了,我那份告诫府台大人的公文送去也有两日了,应该差不多该到府城了吧?你们说,府衙那边会有何反应?”
“这个……当会更小心些吧。不过具体别处到底如何,咱们一时也不好断言啊。”温轩小心作着回答,脸上也有些犹豫。
田主簿也说着相似的话,难下定论的同时,心下也有些担忧。事情已经过去五六日,倘若真像那方进博所言,只怕各地已出灾患,说不定都要闹出什么民变来了。而在没有如李县令这般手段和魄力的官员干涉的情况下,别处情况当真不容乐观啊。
就在这时,一名守在衙门口的差役快步跑了进来,禀报道:“几位大人,府衙有人前来,说是府城等地出事了。”
“嗯?”李凌身子一震,赶紧叫道:“快叫他进来说话。”
随着这一声令下,只一会儿,一名浑身湿漉漉的皂衣差役便有些脚步不稳地扑跌着进到二堂:“见过李县令,小人是奉了知府大人之命前来报信的。”说着,便把被他贴身收藏的一封厚厚的书信取了出来,双手递上。
李凌一面让温轩帮自己接信,一面肃声道:“你刚才有提府城等地出了事,却是发生了什么?”
那差役先大口喘息了一阵,等呼吸平稳后,方才道:“不敢有瞒大人,就在五日前的半夜,府城就出了一桩变故,有贼人竟试图挖掘城中河堤,幸亏当时有山字营的兵将巡视到了那边,方才制止住了贼人行动,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可即便如此,城中还是在随后发生了一系列的骚乱,有贼人居然趁夜纵火杀人,还把府城西边的大量百姓都给驱赶上了街道。要不是廖都统及时带兵赶到,极力弹压,只怕城中已然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