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沈期邈无数次地想过,还好花酒招惹了他,要不然他永远不会走近这个正经历着艰难的女孩。
“你站住!”
放学的时候,花酒气势汹汹叫住沈期邈。
他脚步不停,恍若未闻。
“喂!我叫你呢!”花酒的声音更大了,语气更凶了。
沈期邈温吞地停下来,但也不回头,静静低头立在那里。
小跑过来的花酒,绕道他前面叉着腰:“你别以为看到了就有什么了不起,我警告你,这件事谁都不许说,提也不能提,听到没?”她咋咋呼呼地朝比自己高很多的沈期邈挥了挥的小拳头。
自从来了沈期邈,他就成了所有小孩里个子最高的,就像是比他们大好几岁的大孩子一样。
“不。”沈期邈低头。
“不?不提了?”
“提。”沈期邈蹙眉。
“不行,你要是说了,我现在就揍你!”花酒横眉冷对。
瞧着她虚张声势的样子,沈期邈扭头就走。
“喂,不许走!”花酒喝道。
“喂,不许走!”一群男孩子的声音乱入了。
花酒惊惶地回头看一眼,立刻睁大了眼睛,隔壁班的小霸王带着一群小跟班声势浩大地来了。
倒抽一口气,花酒立刻拉起沈期邈的手,冲进了教学楼。
穿堂疾风,刮落墙壁的颜色,从此,沈期邈的世界,多了一双曾经紧紧牵其他的手,那日他们在教室和走廊间疯狂地奔逃,路过无数的黑板,有色彩缤纷的板报画,有断章残卷的板书文字,它们都在他的记忆里褪色,愈见鲜活的,是那日走廊尽头的无尽夕阳、奔跑中蒸腾起的紧凑呼吸和花酒跳来跳去的马尾辫。
在夏天的尾巴,他们为着逃亡而奔跑。
躲在一间教室最后一排的桌子底下,两人已是一头的薄汗。
“为什么……带着我……一起……”沈期邈气喘吁吁,脸上是虚弱的白。
“啊?”花酒这才反应过来,怎么就拉上了他这个拖油瓶呢?他个子这么高,逃跑起来那么明显,“你干嘛跟着我跑?我拉你,你就甩开我啊!唉,大意了!”
花酒瘦瘦小小的,缩在桌子底下刚刚好,而沈期邈则是捉襟见肘,尤其是头,低得只能看到灰色的大理石地面,视线往上高抬一分也做不到。
藏得久了,越来越热,沈期邈要钻出去。
“别,他们肯定还没有,出去了就被逮住了。”想到这种可能,花酒压低了声音,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胳膊擦过脸颊,瘦削纤细,花酒整个人,就像个营养不良的黄豆芽,连额上的碎发,也是黄色的。
这么瘦弱的胳膊,是怎么扛起板凳,去和男生打架的……沈期邈想。
“热……”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