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帮林静涵整理完卧室,见江彬还没回来,心里不放心,就到院门口去等。
没想到看见的却是楚陶然正和江彬并肩坐在门口台阶上说话,江依依急忙止住脚步,悄无声息地又走回去了。
“还没回来?”漆与白看着他们橱柜上的一个“福”字,极有风骨。
“小然在呢。”
漆与白吐了嘴里的瓜子壳:“听你叫‘小然’,还真不适应。”
“那还挺好玩的,‘小白’居然听不惯‘小然’。”
漆与白的瓜子壳吐得接二连三,最听不惯江依依叫他“小白”,细长眼睛翻了翻,说:“幸亏我妈争气,比林阿姨早了两个月把我给生出来,不然现在有的可不是‘小弟媳’,而是‘大嫂子’了,万幸,我终归是你们永远的大哥。”
江依依琢磨着,不禁想起了另一个称呼,以前在A在,在她成为A大的“研究生江依依”之前,那里曾有好些面庞青春的人,一口一个亲热的“小嫂子”。
站在她这么个和文字打交道的人的立场上,诚然仅是一字之差,但分明还是“小嫂子”比“大嫂子”听着更顺耳,也更可爱些。
“你不会是冲这一点,才跟你妈姓的吧?”
江依依也过来抓瓜子吃,却发现盒子里已经没有蜂蜜黄油味的了,一看之后,发现全在漆与白手上,而他前面,已经有一小堆黑白交错的瓜子壳了。
空气里是干燥的炒货香气,给楚陶然喜欢的香薰气味增添了一种厚实感。
“那倒不是。”漆与白神色平常地摇摇头,“小然没和你说过吗?我还当你早知道了呢。”
“没有。”
“怀着我的时候我爸就去世了,后来我妈遇上了现在的瞿爸爸。”漆与白神态自若,动作灵活流畅地嗑着瓜子,看着江依依,耸了耸肩,“我记事起只知道我妈老是生病,但每次都有个瞿叔叔在医院为她跑前跑后,再照顾照顾我,后来就住到这个瞿叔叔家了,再之后就管他叫‘爸’了。”
江依依沉默地盯着漆与白,看见漆与白倏忽笑了一下:“干嘛,你以为我难过啊?这有什么好难过的,我压根不知道我亲爸长啥样,多少年前的事了……也是,要不是你今天突然问我,我自己都有点记不起来自己原本不是瞿家人了。”
江依依沉重地摇了摇头:“那倒无所谓,你难过是你难过,又不是我难过……不过,你能不能分我半把瓜子?”她直直盯着漆与白手里的蜂蜜黄油味瓜子。
漆与白愣着翻了个白眼,狠狠倒了大半把在茶几上:“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丫头片子。”
“干嘛,舍不得啊?”江依依抓了几颗过来吃着,“那不还有海盐味的吗?你吃那种不就好了。”
楚陶然不知何时已经进来了,正好端了茶过来。
只听漆与白嘴快道:“原来是海盐味,我的天,太难吃了,我刚刚还琢磨着你俩是不是在这儿住出毛病来了,吃个瓜子还得腌一腌,谁买的这瓜子?啊?不是菜市场买咸菜送的吧?”
江依依嘎吱嘎吱地嗑瓜子,没接话。
漆与白说完一扬头,看见楚陶然来了,就伸手接了他手里的茶,说了声“客气”。
喝了一口茶后,漆与白润润嗓子,对楚陶然说:“你也太容着这丫头了,这瓜子是人吃的吗?我吃了几个,不知道自己吃的到底是瓜子壳里的瓜子仁,还是瓜子壳上的盐,她爱坑人就算了,好歹我是你兄弟,大老远上你们家来,吃几个顺心的好瓜子就那么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