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儿?”
两人不约而同,戚蓝脸上难得没有妆容,显出一种莫名的憔悴和稚嫩。江依依忽然发现,没有化女妆的戚蓝,干净得仿佛是个高中生。
大舅妈脚下一顿,脸上反应不及,带着一种难以承受的惊恐,怪叫了一声:“你们认识?!”
江依依舔舔嘴唇,正了正神色,不知道大舅妈脸上这种“江依依你竟然加入了邪教组织”的神情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哈……”戚蓝呵出一口气,双眼露出了疯狂,恰似他准备抬腿踹人时,“我们何止是认识,说‘姐妹情深’……都不为过。”
大舅妈脸色发白,扭头狠狠瞪着戚蓝那挑衅姿态,一把拽过他的手腕,强扭着往铁珊门里疾走进来了。
“喂喂喂……”江依依门顾不上了,匆忙追在后面,根本不能理解其他人的严肃,只是忽然遇到戚蓝,心里还蛮惊喜,“你搞什么?杀人还是放火了?要不要我掩护你逃走?开什么玩笑,你打不过我大舅妈?你也太给我月姐丢人了吧!”
戚蓝突然抵住拖拽,惊声:“大舅妈?!”
“这不是巧了,楚陶然的妈妈的哥哥的老婆就是你眼前这位……”
“哐啷——”
豁然一声炸响,放花草盆栽的摆架被整个摔砸在地,青花水仙盆四分五裂,蒜形的水仙根滚在台阶上,压着葱绿细苗,折成了一节一节的。熬过了整整一个寒冬都没冻伤的紫叶兰花,掀盖了满身的泥土,根面朝天,稀稀落落一直散到了雪地上。洁白地面本是茫茫初透,现下毁得一干二净,和盆栽摆驾一起折损了。
楚陶然放上面晾的几支毛笔,也无辜倒插在雪地上。
大舅舅居高临下站在内室门口,脸上皮肤苍白,每一道褶皱都是明晰老态,他鬓边的几抹褐色老人斑从未像此时这么让人有触目惊心之感,有种血拼之势,他脖颈处赤红一片,右手扶着门框,滔天之怒下腿脚直抖。
银白发丝在风里战栗,像分享到了雪光,滚烫又冰寒,用苍鹰样的眼睛锁定着戚蓝。
戚蓝也看向他,眼神更冷:“林老先生自己家的东西是都摔完了吗?没得供您发脾气了?呵,这都跑到别人家来打砸了,我当林家是有多端正呢。”
“孽子!”
得到一句爆吼,江依依从对那几盆水仙的心疼里抬起头来,平日林静涵养护得用心,风雨到来,不堪一击。
“没意思,老先生骂人几十年都同个词,连骂人都这么传统,怎么,以前电话里不是还能说出几个‘变态’来让我开眼的吗?这就又骂回去了?无聊。”
“你看看你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不男不女!我要是知道你现在是这样一个说不上嘴的变态,当初就不该留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