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局已近尾声,漆与白始终下得别扭,楚陶然杀伐激进,不向往日风格。
最后他起身站到楚陶然那边去,板着个脸品品棋局,又回到自己这边,重重拉开椅子,抱臂靠在椅背上,索然无味地把楚陶然看上一眼,吃掉的对方棋子就随手丢在了茶杯旁,在桌上叮铃一滚。
“除了你家那位,再也没谁下棋刁钻成这样了。”
好友轻易看出棋风差别,楚陶然无奈一笑:“你可别当面说她,她胜负心重,不赢不高兴的。”
“你知道她为啥不跟我下吗?”
“为什么?”
漆与白眉眼自信,大手一挥,道:“我就从不让她,让她输了个死心。”
楚陶然不动声色收整了棋盘,把这套甚得他意的便携象棋和旧童书放在了一起,反问道:“你怎么就知道不是她在让你?”
漆与白眉毛一抽:“我还要她让?!”
“你看她是喜欢和你下棋的样子吗?”
棋上本就如此,想赢谁,想输谁,有时不过是一厢情愿。
楚陶然不再说话,把东西全都捧进后备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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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寄完行李,回程路上,江依依在车上睡了一觉醒来,往旁边摸到楚陶然的手臂,她盯着窗外街景清醒了一会儿。
现世明媚,她兀自混沌。
“……我好像做梦了……”
“梦见了什么?”
“……记不得了……”
楚陶然把车内暖气调低了一点,伸手过去摸了摸她的脸颊,睡得热乎乎的,江依依下意识靠上去贴了贴,又把他的手拽开,伸了个软绵绵的懒腰,眼下一亮,问:“这是不是上学的路?”
“嗯,是附中的。”
她赶紧趴到窗上去,人流如织,不远处的路口正有穿着校服外套走出来的中学生,三五成群,勾肩搭背,各式书包随意挎在肩上,在校服的统一中唯有这一抹鲜亮的差别,江依依似乎就能听见那随着步伐从书包里蹦跶出来的哐啷响声,那么熟悉,引人怀念。
“诶,记得里面有卖麻辣烫,虾饼最好吃。”
学校旁边本有一条曲折的小吃街,后来在威严的城市规划里被裁减和管控,到江依依毕业时,就剩下几个在顽固地坚持,老式麻辣烫就是其中一家。
像在放学时刻呼应那时的叛逆,她把应试教条抛诸脑后,去到同样不服管教的小吃车前精挑细选。
楚陶然迟疑了片刻,终是转动方向盘小心拐了进去:“那我们去看看那个阿姨还在不在,没人卖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