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饮下六两多七两的白酒,乔宸和苏优妩对视一眼,立刻明白彼此心中所想:“敏舒为了顾念,真是够拼的啊!”两人同时看了一眼顾念的表情,发现她脸上并没有多余的感情表露,不禁又对视一眼苦笑着摇摇头。
苏鎏:“舒姐姐,你这么好的酒量,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厉害了!”她明艳地笑着翘起大拇指,举高手向敏舒比了比。
景纯儿:“真的好厉害呢!千杯不醉!”
谭雅:“小舒一直是海量。”景纯儿有点惊讶谭雅会喊敏舒为小舒,疑惑地看了好友一眼又迅速地掩盖下去,笑布双颊。
黎羽芝对敏舒笑笑没说话,陈知墨也同样笑了笑没说,将原本取菜的勺子从餐盘处拿起放回碗里。
剧务心里更加坚定,下次派发盒饭一定要给顾编剧来份高级的!
顾念面上平平,难以释放的情绪却在心里来来回回转了无数个弯。顾念知道敏舒是在帮她。但这样喝……不要命地喝酒……敏舒她,其实不用如此的……
以前做学生的时候顾念和敏舒聊起中国的酒桌文化,敏舒曾明确表示她不喜欢。好酒不应该被囫囵吞枣样辜负,酒也应该和聊得来的人喝。现在看敏舒这样,顾念竟有点想哭。以前,她从未想过在外应酬的敏舒会有这么不容易。这份不容易倒不单单是因为酒喝太多伤身,更让她心酸心疼的是:她所认识的敏舒啊,是一个多么有傲骨,不好亲近的人。她重视办实事的能力,不屑于带着面具的酒桌谈判。换旁人也许容易,但对于敏舒来说,要做到今天在酒桌上的这步,是对她性格完全的颠覆!
其实敏舒又何尝不无奈不沮丧,她曾固执地认为谈生意只是谈生意,但现实告诉她,在中国无论谈生意还是联络上下级感情都离不开酒桌上的那套。第一次和父亲见生意上的朋友,不同企业的董事和老总们。敬酒时敏舒只抿了一点,所有人都对她爸说:“敏兄的女儿,真有个性!”虽然大家都是笑说,可她当然知道,这是个实打实的批评。要想在A城的商圈立足,她只能趋同,去做个符合众人审美的企业人。这对她来说很难,但还是做到了。
乔宸在那日散席后安慰她:“这酒桌啊,吃吃也就习惯了。这好的酱香型酒啊,渐渐也难品出美滋味儿了。”严格来说,这不能算是安慰。所以苏优妩笑着捶了下乔辰的肩膀:“说什么呢,我们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小舒,也将会和我们一样。”比乔辰说的要好听些,但苏优妩的安慰也没好到哪去。但两位挚友说的倒都是大实话!吃了太多的酒席,喝了太多的茅台,敏舒真的已经分不清其中好坏,也终归是变得和她们一样。读书时,敏舒以为自己能做到不同的。
徐制片:“必须的!必须的!”他不敢多说,连忙把酒喝干。王导演也如此,在制片人说话的时候,也一连点头附和迅速喝光了酒。他们还想斟第二次满,敏舒伸手一拦:“不用勉强,心意到了就好。”对他们点了下头,敏舒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
可制片人和执行导演哪敢不敬呢?还是向敏舒隔着餐桌遥遥一举仰脖子喝尽。毕竟都不是敏舒那样的神量,四两多酒下肚,两人都晕了。但还是很勉强地倒了第三杯,这杯却是敬顾念的。
王导演:“顾编剧啊,今天真是不好意思。我也有点心急……”那俩人都是站着的,顾念见了也站起身。服务员很有眼力见地要上前斟酒,却被敏舒拦下:“念念不会喝酒。”她笑得风度翩翩。
王导听了,明显愣住。徐制片赶忙说:“那我们干了,顾编剧随意,随意哈。”
敏舒:“既然徐制片这么说,那就再彻底点,以茶代酒吧。”她给身边的服务员使了个眼色,一杯热茶适时送到顾念手边。
大家看敏舒这个态度,惊讶之色一时都难以收住。这摆明是在警告徐制片和王导演,我敏舒作为投资人能给你们面子,但顾念这个人你们惹不起更碰不得。这次敬酒,甚至都暗含点惩罚的意味。
徐制片:“以茶代酒就以茶代酒!意思到了就行!”说完又把酒一饮而尽。
王导演:“是是是,无论喝什么,都在里面了。”他也把酒喝完。
顾念只好把一茶杯热茶悉数灌进肚里,嘴上说着:“日后劳烦了。”心里却在想,他们几个喝这么多,怎么不撑肚子?她一杯茶下去,已经觉得挺饱了。
敬完这轮酒,桌上陷入安静。敏舒吃了几口清炒的上海青,这才是她习惯的口味。老人家的经验之谈,是多吃油腻的大鱼大肉可以解酒不易醉。但是酒精融入血液差不多只需五分钟。很多经验之谈也只是无稽之谈。再看徐制片和王导,还没吃两口,三大杯茅台下肚,和普通人比酒量还算不错的他们也头晕得不行,需要用胳膊来撑着点身子。可这酒,还没过三巡呢。
一轮连一轮的推杯换盏,吊灯炫目的光线下觥筹交错。敏舒被一些剧组骨干们轮番敬酒,她来者不拒。尽管乔宸和苏优妩已经尽力分担,但还是让敏舒饮得半醉。又是一轮刚歇,敏舒靠在椅背上,半眯着眼望着高高的天花板。今晚并不难熬,敬酒的人都还有些畏惧她们身份,显得诚惶诚恐。不像那些纵横商场几十年的老狐狸,嘴上说着最最亲密的话却恨不得把对方灌死在饭桌上。
只是一开始喝得太多太急,她本不该有醉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