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泽云帝君离开后, 灵云峰变得更加安静，夜晚甚至能听见远处池塘内的鱼儿跃出水面发出的声音。
好像一夜之间, 昆虫被禁声了一样, 确实静得有些怪异。
这种怪异，明圣纤一开始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每日重复着先前的生活。
一早起来照顾灵草、午时在玉石修炼台练剑、结束训练后帮忙擦拭本命灵牌、三日吃一颗辟谷丹、照顾灵犬、睡前练习手诀……
日复一日，直到有一天她发现灵草停止生长。
是的，停止生长。
灵草并不是现实世界的草, 而是修仙世界一种作用十分广泛的植物。
它是许多丹药的必备配料，搅碎后的液体是制作有灵气保护的衣物原液之一。
所以，渡生宗有很多灵田都会种植灵草, 只有在指定区域才会种植其他珍稀草药。
如此大作用的灵草也不负众望, 它生长速度奇快，种下后第一个小时长出嫩芽, 接下来每天长高两厘米左右, 二十天后灵草基本成熟。
一旦成熟外门弟子就会来帮忙收割，最后上交给专门炼丹的仙长, 这样才有修仙界各种神奇的灵丹妙药出现。
明圣纤先前翻过泽云帝君的手札, 自然了解灵草的特点, 按书中内容显示, 灵草只差几日就要成熟，理应突破三十五厘米, 可是今天却一点都没长高, 她用手比划一阵, 心中疑惑加大，便朝正提水的秋宝小童子招手。
秋宝小童子见了，屁颠颠跑过来，先拱手，然后才问：“明师兄，可有什么吩咐？”
“秋宝，你看这灵草是不是没长高？”她皱着眉，很不解。
秋宝闻言趴在灵田上，他仔细观察一番，再结合自己这一两年的种植经验，说道：“咦？奇怪，灵草每日都会生长，直到第二十天才能算成熟，期间只要坚持浇水，基本上不会停止生长。”
他虽然在渡生宗有段时间，但修为低微，平日里只能做做杂役的活儿，灵草停止生长问题超过他知识储备范围，秋宝小童子有些失落，低着头：“抱歉，明师兄，我不能解答你的问题。”
明圣纤摆摆手，让他去忙。
她思索一会，跑去池塘挑来一桶水，用灵水浇灌灵草。
也许这样能够挽救一些。
第二日，灵草长高两厘米，用灵水浇灌的方法果然有效。
可是明圣纤的不安并没有减少。
午时，她来到竹室练习渡生宗剑法，一套剑法下来，薄汗微出。
练剑本来是很畅快的事情，可每每练到最后一招，她的动作仿佛失去支撑，略迟缓。
这招正是需要驱使灵气才能发挥最大效果的招式，如果动作不畅，怎么可能驱使灵气？
十分不对劲。
明圣纤盘腿坐在玉石台上，气息微乱，她本以为是自己累了才会有这种感觉，可是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正当沉思时，远处传来尖叫声。
“啊！——”
是秋宝。
她的思绪瞬间被召回，一把抓起渡生剑，踏上妖风循叫声而去，穿过灵田直达池塘。
隔着一段距离，便见秋宝小童子站在池塘边，他捂着嘴巴有些不知所措，看见明圣纤才仿佛找到主心骨，声音急促颤抖：“明师兄，你看！”
他指向池塘。
那片孕育许多灵鱼的池塘如今变得面目全非。
前些日子还肆意畅游的灵鱼现在一只只肚皮朝天，漂浮在水面上，整个池塘死气森森，清风吹来还能嗅到一阵腥臭味。
明圣纤皱着眉问道：“发生了什么？”
秋宝小童子连忙摆手：“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今日我按时来池塘喂食灵鱼，可是一来到就发现一池塘灵鱼全部翻了肚皮，真可怕。”
用灵气孕育的生命，天生就比普通生物更容易存活，这些灵鱼就算几日不吃都不会出事，更别说秋宝小童子每日精心照顾，今日怎么会集体翻肚皮？
“是，投毒吗？”秋宝小童自不禁发散思维，他抖掉因为胡思乱想而产生的鸡皮疙瘩。
“应该不是。”明圣纤摇头。
这里是渡生宗灵云峰，剑修第一人所在的地方，就算泽云帝君去了异界，也不会有人想不开过来投毒。
恰好此时，明圣纤似乎看见池塘中有什么在游动，只一下就消失在一池塘的灵鱼尸体中，她问秋宝小童子：“秋宝，你知道池塘水多深吗？”
“不深，中心那块地方也只在我腰部以下。”
秋宝小童子身高只到明圣纤肩膀，他的腰部以下就是明圣纤大腿左右的位置。
明圣纤将外套脱下，又弯腰卷起裤腿，准比就绪后才一脚踩下水中。
顿时冰凉刺骨的水把她双腿淹没，不多时，死鱼靠近她身体，引得明圣纤打了一个寒颤。
秋宝小童子没来得及阻止她，只能在边上问：“明师兄，你要做什么？”
明圣纤没有回答。
她在满是灵鱼尸体的池塘中走了几步，偶尔踩到池塘底部滑腻的植物，立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越走进池塘中心，臭味越是浓烈。
在池塘中心站了一会，感觉到小腿被什么给轻轻撞了一下，有些痒，她忍住一池塘的恶臭将手伸进水中。
“明师兄……你要小心啊。”秋宝小童子以为她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连忙提醒，眼睛片刻不敢离开她。
池塘中的明圣纤没有理会他的叫喊，随即又将另一只手伸进水中，过了一会湿滑的触感从腿间到达她的掌心。
她不再犹豫，两只手同时离开水面，就见到双手各抓着一条灵鱼。
它们还未死。
秋宝小童子很有眼力见儿，连忙后退几步，喊道：“我去拿桶过来。”说完便快速跑开。
明圣纤抓着灵鱼往岸上走，稀奇的是两条灵鱼被抓起后没有因为缺水而挣扎，它们乖乖地被抓着。
她肯定，这是那两条已经开启灵智的灵鱼。
很快，秋宝小童子把木桶拿来，他刚要在池塘舀水进去，却被明圣纤阻止，她解释道：“用别处的水，这池塘里可能有问题。”
她把两条灵鱼放进木桶里，亲自提着桶去找水。
秋宝小童子则前往外门弟子所在的地方，找人帮忙清理满池死鱼，保险起见，还要把池中的水抽干。
明圣纤安置好灵鱼后才想起自己曾用池中的水浇灌灵草，她有些焦虑，每隔一段时间就去观察灵草，生怕它们也死去。
又一天过去，喝过池中水的灵草没有出现大批枯萎，只是没有灵水浇灌的它们再一次停止生长。
至此，明圣纤断定，池塘中的灵水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