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在得到叶陌和叶庸二人的共同授权后,面露喜色的从破败废墟中玄气化翼,飞翔出来,虽然在离开后还没几时,他便听到了叶庸怒吼,但这并不会阻挡目前六幻灭绝门大军分久必合的趋势。
他半眯双眼,安静垂望向冲满血腥气的战场,心头上刚刚涌起的些许希望便如微弱火苗一般,有着熄灭的迹象。
在他那数日都没有休息闭眼的黑色眼眶中,满目疮痍的六幻灭绝门士兵们正如一只只处于死亡牢笼中的野兽,过去身经百战的步伐在颤抖,坚硬铠甲再也给不了任何勇气,进而不断后退。
但这一切都没有换来危险的些许缓慢,天盟军团的兵线在好似天神战车般不可阻档,一条圆形的黑色线条宛若命运锁链,将目前剩余的四五万疲惫的奇阵士兵团团围住。
看到这里,将军顿感身上压力就好像泰山压顶,心急火燎的飞翔,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闪电,瞬间便在凝滞的血气空间中突破出可见的空气气障。
将军出现给在场的六幻灭绝门军队以重大信心鼓舞,此刻大敌压境,城破国亡,无论是底层士兵还是高层将军,都开始自发停止同室操戈,他们纷纷将脸上血迹擦拭干净,眼睛中不知是被增添了什么光芒,变得纯洁且坚定无比。
上万玄气战士的目光汇聚,所掀起的气势宛若蛟龙出海,宛若地转天翻,无形精神能量以无声方式冲击在将军内心,不出意料的便让中年男人的心态前所未有的激动,他看着目前已经统一合并在一起的军队,喉结快速上下滑动,仿佛要宣布什么重大消息:“我传六幻灭绝门,叶庸叶陌统帅口谕,命令全体士兵立刻摒弃仇恨,共同携手,建阵抗敌。”
用于玄气传播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遍到每一位六幻灭绝门战士耳中,这句话宛若是远古时代,大将南征凯旋归来的绝代战曲,轻而易举的便将士兵们的低沉厌战情绪一扫而空。
士兵们面面相觑的看看身边阵营不同的对手,脸庞都隐忍着内心兴奋,随后相互郑重的抱拳点头,以示敬意。
而就在此时,身处叶陌阵营的将军也气翼爆出,飞向天空,他向着不远处那带来两派联合消息的将军点点眼眸,随后装备于腰间的秋水雁翎刀便被快速抽拔,亮眼的银色刀气如同皎洁弯月,在昏沉天空中发出引人注目的光彩:“各士兵马上回到自己所属队伍编制,结天辰引雷阵。”
士兵在听闻将军命令后,身形中的玄气立马汇腾而出,让虚弱身体充满了战斗能量,地面上,宛若万兽出笼的阵势在精密而有序的进行,六边形大阵精密如石英表中的齿轮构造,严丝合缝,一丝不苟。
军队在瞬间便恢复了过往奇阵大军五成以上的战力,这不由的给两位将军以极大信心,此刻他们面颊虽是统一的冷静肃杀,但在内心中,还是隐藏许多开心。
“无论是六幻灭绝门还是叶家,等待这一天都花上了太长时间,我甚至以为,奇阵大军不会再有合并机会了。”略显沉闷的声音传来,感慨气氛在两位将军身边好似精灵,来回跳跃。
持刀将军盯着地面士兵的每一个动作,时不时的将眼光拉远,看看那条死亡黑线的运动轨迹,面色充斥着对于敌人的痛恨和杀气:“好在峰回路转,枯木回春,天盟军队的入侵终于让我们得以看到一切。”
“听你这么说起来,到是要感谢那个叫云逸的孩子了。”活跃口气没有给气氛带来缓和迹象,反倒使得周遭能量有着火山爆发般的猛烈趋势,他们二人代表着目前六幻灭绝门的最强战力,九级战士的实力,是连作为最高统帅的叶陌叶庸都无法比拟的,他们之所以甘愿为六幻灭绝门付出一切,便因为心中对此地的热爱,六幻城的每一个部分,都可以说是他们生命的一部分,所谓生于斯,长于斯,到最后死亡,也要在这里:“不过客观来说,即使目前六幻灭绝门合并,也无法对挫败对手的进攻。”
“尽人事,安天命,若是最后能死在六幻府下,也无愧世代六幻门英烈。”两名将军同仇敌忾,面露坚定神色,手中雁翎长刀恍惚间也变的锋利无比,空气中闪现出数十道寒芒,飘散于身边,无形间将他们装饰成了无坚不摧的刀锋战士。
“看起来,六幻灭绝门的人已经嗅到了死亡到来的气味了。”墨亦非清晰看到天空中两名六幻将军的表情变换,作为同属九级战士的顶级强者,危险敏感会长久存在,直到生命终结也不会化为灰烬。
不过即便洞悉到了敌军面容的坚定如石,墨亦非个人心境却没有任何波澜起伏,在它看来,将死之人的反击无异于困兽犹斗。
拥有尖牙利齿的猛虎不好对付,可当他无牙无爪,又能有几分强悍呢,难道仅凭几声怒火咆哮,便能改变战局不成。
想到这里,墨亦非心境更加豁达通畅了,不知为何,此刻他没有穿着天盟所配发的制式黑甲,充满年轻能量的壮硕身躯套着水墨长袍,远远看去,充斥着黑白阴阳的运势。
而且此刻天盟大军中,穿着这样衣装服饰的不仅仅只有他一人,在他所统率下的一万多名望月凝渊谷子弟身上,这样的黑墨袍子就像复制粘贴,在每个人身上上演。
沈恒无声点动棱角分明的下颌,眼神迷茫却又显得尖锐,看着蓝甲大军们由混乱阵型转变成了整齐有序的形状:“六幻灭绝门是人族顶级的门派豪门,坐镇一方接近百载有余,十万奇阵大军若不是经过了数天的互相搏杀,我们绝对没有机会如此轻松完成包围。可即便在这大厦将倾之际,奇阵军队的士兵素质就好像精密仪器,每个人,每个单位,都如同巨大杀人利剑上的碎片,只要他们想,就能够重新恢复战力,结出毁天灭地的奇阵。”
沈恒平日里展现在众人面前的,都是玩世不恭的姿态,过往每次遇到大风大浪的冲击时,他的表情总是披盖着或浅或深的笑容,而今日,也许是云逸半路突然离去,给了他心神不宁的感觉,又或者是奇阵军队的严阵以待,让他面临巨大压力,面容此刻尽是愁苦和浓烈烦躁。
墨亦非明白师兄心中焦虑,却没有作声,低下额头,他扬扬身上一尘不染的墨袍,随后轻轻凝声轻语,手掌中便显露出一把笔直的银色长枪:“师兄可不要忘记,我们望月凝渊谷也是久负盛名的豪门,隐术自创造伊始,便是奇阵的绝对克星。”
墨亦非脚步轻移,慢慢踱步向了由墨袍军队组成的黑色圆圈,背影孤傲自信,如同天不怕地不怕的未来战士:“师兄做好收尾工作便好,让你这师出同门的师弟,来为沈族光复出上一份气力。”
墨亦非声音清丽悦耳,好似古代那有名的曾侯乙编钟所发出的声音,气势也自地面而起,铺天盖地的涌动起来。
“你要明白,此战是天盟在南盟境内的最后一役,若是输了,过往一切都将灰飞烟灭,上万名天盟士兵的战死将成为无边黑暗中的萤火之光,最终仅仅留下冰冷的白色灰烬。”沈恒内心紧张的看着墨亦非,背在身后的双手不知何时出现了些许汗水。
“呼。”墨袍年轻人闭眼浅笑,长长喘出一口气息,这个年龄不过二十多岁的男子重重的将长枪插在地面,然后转过身来,双手抱拳,弯腰行礼道:“父亲曾跟我说,师兄是个背负了许多的人,小时候我还不曾明白,可是在去年师兄前往雪松林,寻找自己流亡在外的弟弟时,我终于明白了,刚才在听到这番话后,我又愈发明白了许多。
师兄过去独自一人,无所牵挂,如今找到亲生弟弟,又在力求复仇大业,心头担负的牵挂和责任自然重多。
可师兄你我同袍数十个春秋,过往很多时候,你都对我照顾有加,今日就让我来为分忧解难吧”墨亦非这看似不知所云的话语,瞬间便让沈恒表情凝重,他回想起自己少年时,第一次见到墨亦非时的情景,那时墨亦非还只是个连走路都走不稳的懵懂孩童,只会吱吱呀呀的说上一些听不懂的话语。
后来孩童长大一些,他们便一同练习隐术,望月凝渊谷的寒冬红梅树下,夏日山涧中的袅袅泉水边,都有他们师兄弟的影子,甚至在山谷巨型大堂的地砖上,他还为墨亦非承担过练功偷懒的责罚,想到这里,沈恒嘴唇轻微唤喊:“亦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