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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回 帝姬情何属(2)(1 / 2)

小贺子跟司徒嫣道别后,便迎着风雪径往宁霞宫走去。途中却不断回味元熙公主之言,越想越以为然。他贺甲本是穷苦人家出身,十岁时家里迫于生计,将他送到净身师那里去势。辗转到京城,托了一名老太监领他进宫。入禁城后便分到咸福宫里照料三岁的小皇子。这么六年下来,看着司徒晖一天天长大,是仆亦如兄。司徒晖那些小性子、小爱好,除了曾经的乳母冒氏以外,恐怕没有谁比他更熟悉。而自从冒氏出宫,他便成了司徒晖最亲近的人。小皇子凡遇疑难,连母亲也不问,却总会找自己商量法子,询东问西,每每得悟,挨一起嘻哈打闹更是家常便饭。

不过,自从两年前司徒晖开始正式读书后,不得不收了顽心,老泡在书房,念他的四书五经。稚嫩的嗓音,古雅的微言大义,升降回萦于咸福宫的廊柱间,贺甲暗地里觉得不无滑稽。只是宸妃常常展册考问,所答无不满意。除了读书,端王又爱在庭院引弓,微眯着眼,向着高高的靶子放箭,一矢奔去,势若霹电,中的处采声雷动。有时宸妃见他太过投入,劝说几句,司徒晖便道:“太子哥哥文武双全,孤也要学他的模样。”宸妃尴尬一笑,搂着司徒晖悄声道:“这个道理你知即可,以后不必说出口,明白么?”

然而,宸妃毕竟恩宠不衰,司徒晖又甚得圣上欢心,远超宫外的那个信王。咸福宫上上下下,早就将主子看做是未来的储君。只是宸妃专门告诫,在其他宫人面前绝不可露轻狂之态,这才收敛了不少。

贺甲心想,幸亏今日元熙公主一语点醒梦中人,否则日后自己的位置还真不清楚该往哪儿摆。回想往事,不知是出于寒冷还是兴奋,走一路颤栗了一路。进得宁霞宫,向宸妃禀告自己是奉殿下之命取回上次落下的《孟子》,说是明日先生要提问。宸妃想起此事,叫内监找出来交给贺甲,叮嘱了几句。贺甲哈腰应诺,携书而去。

回到咸福宫,却见司徒晖正在花园堆雪人。几个内侍陪着,你一把我一握,拍拍打打,捏了又敲,地面已耸出一匹伸颈远眺的小马的形廓。司徒晖神情欢喜,指着小马对左右道:“这是孤的红霜,哦不,该是白霜。”贺甲碎步上前,将书奉于司徒晖身前,朗声道:“殿下,《孟子》取回来了。”司徒晖一瞥封皮,神情蓦然黯淡,叹气道:“不错。明日先生要考里面的一段,孤可得准备准备。”刚站起身,便有内监将其衣服上的雪粒一一拍落。贺甲却道:“书已取回,殿下也不用急这一会儿。现在积雪正厚,玩玩打雪仗可不有趣?要是待会太阳出来了,怕是得化了。”

一抹迟疑染上司徒晖的脸庞,贺甲赶紧朝周围内监使了一把眼色,其余人便纷纷附和,有的已蹲下去捏雪团,卖力撺掇:“殿下试试吧。”司徒晖见他的雪团造得圆满厚实,不由动了心,点头道:“那行,你们分成两队,先打给孤看看。”四个内监便应声而列,贺甲也进屋放书。返回时已看到四人你来我往,毫不留情互相投击,雪团砸在身上便爆散一大片,口里哎哟不住。司徒晖站一旁兴致勃勃地观战,击掌欢呼,脸蛋通红。贺甲暗自吁了口气,心说小孩子毕竟还是小孩子。忽然一个雪球从东南刚好飞到司徒晖脚边,司徒晖便弯腰拾起,朝着东南角的小洪子猛扔了过去,正中他的鼻梁。雪团立崩,小洪子捂着鼻子惨叫一声,幽怨地看了司徒晖一眼,嘟囔:“殿下力气可真不小。”司徒晖哈哈大笑,又俯身自个儿捏了一个雪球,环视四周,像猎豹寻觅猎物,眼里跳跃兴奋的光簇。视线触及贺甲,腾出一只手招了招:“小贺子,过来跟孤一起玩。”

贺甲高声道:“遵命。”便利索地捏了个雪球,捧在手里,大步流星走入队伍,摆出迎战之姿。还没反应过来,背后已被偷袭,便扭腰喝了一句:“急什么?殿下还没说开始呢。”却忍不住将手里雪球朝袭击自己的小唐子一扔,被小唐子错身闪过。一呆,又急急刨雪笼团,造出新球。司徒晖响亮宣布:“大战——开始!”众人纷纷出手,松鼠一般乱窜。司徒晖也东躲西击,连中数下,咯咯直笑,毫不在乎双手冻得红里透紫。在场者越玩越起劲儿,室内其他人听到声响也出来瞧热闹,司徒晖一声命下,便都哗啦加入了打雪仗之列。腊月二十六日,咸福宫的花园,雪球如连珠炮,南飞北撞,尖叫不断,笑声不绝,欢乐不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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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积雪未融,大地如踏遍四海的白衣侠士,衣角袖口都泛起温柔淡黄的光泽,像是被一种古老的熏香熏过,寂寂凉凉,却又安稳静谧。一道接一道风笛轻响,追逐着破开蔼蔼暮色,将宫城禁忌的气息传递于宫人警觉的耳畔和鼻端。琉璃灯按时升起,咸福宫的司徒晖因和贺甲等内监玩耍得太累,进完晚膳再无精力读书,便由宫女服侍着早早上床就寝,睡梦中迷糊地咕哝:“小贺子,孤明日还要跟你玩打雪仗。”

曙影宫里的主子们却还个个精神抖擞。三岁的司徒昊坐在连若萱身边拍一个皮球,看着掌下之物蹦了落,落了蹦,好奇得直挠头,又时不时朝母亲怀里的小肉团投去嫉妒的一瞥。连若萱一边拍哄司徒晟,脑海里却回旋白日司徒嫣的嘱托,思忖该如何向皇帝开口,时不时朝屋门投去期盼的一瞥。也算她走运,刚到亥初二刻便有公公知会,皇帝今晚驾幸曙影宫。连惠嫔心中一喜,柔声说知道了。当即让宫女将两个皇子接走。自己沐浴更衣,全身芳香。

永瑞进得宫中,见连若萱柔软的躯体裹在薄纱里,青丝犹沾着水滴,若一缕海藻贴附在白润的脸颊边,双眸波光粲粲,心思也不禁动荡起来。只有他和她知道,每次的承幸都省去繁缛的礼仪,直奔欢境。这是过往的女子都不能带给皇帝的体验。在白日,她青春而低调,在夜里她青春而大胆。皇帝已开始衰老的龙体先是在宸妃,后是在惠嫔身上找到了回春的感觉,每一个细胞都如饮佳酿,酣畅淋漓。而连若萱从这个比她年长二十四岁的男人处得到的,却不仅仅是夫妻之情。不错,他还能给予她一种父亲般的爱,这是她七岁起便缺失、一直向往和不断回味的东西。她爱极了他斑白的鬓角,深沉的眸光,若隐若现的鱼尾纹——那些她还只是乾清宫一名低级宫女时便已仰慕却不敢觊觎的美好。

日后她时常忆起,在被掌事宫女罚去提铃的那个傍晚,她正步徐行,手中回响“天下太平”的铃声,声声如诉。从此宫门到彼宫门,看红墙凄艳地退却,殿宇飞檐似浪峰耸立,神情的忧郁如出一辙,直到他经过她的身边。斜阳西下,她的美丽和哀愁一下子绾住了他,令他侧目而视,从此改变了女孩的人生。这场邂逅只是偶然,后来的承转却不是。连若萱深知,自己能像一条青藤一步步攀进他的心田,分得一杯宠爱,都要归功于她的指点。于是今夜,像往常那样喝完樽中美酒后,连若萱开始履行自己对司徒嫣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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