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直冲陈牧的鼻腔!
女人披面乱发中张开的嘴巴犹被涂了浓红胭脂的血口,教人不寒而栗。
陈牧下意识退后两步。
在距离他仅有三公分距离时,扑来的凶恶女人陡然停住了身子,被铁链拽住无法再前进半分。
她冲着陈牧嘶吼着。
声音仿佛是被烙火烫过的喉咙挤出的音节。
真的就像是一个恶鬼。
吃人的恶鬼!
从震惊茫然中恢复过来的陈牧此刻则是疑惑重重,紧紧盯着面前与曼迦叶长相极其相似的女人,心头泛起无数问号。。
这女人究竟是谁?
为何会被囚禁在这里,王后甚至还特意寻找神医专门进行医治?
更重要的是,她怎么跟曼迦叶长得相似?
陈牧凑近了些许,仔细观察着失智的怪女人,后者空洞的目光更像是鬼魅,让陈牧想起了曾经见过的尸人。
唯一的区别是,眼前这个疯女人带有人的气息。
陈牧左右看了看,发现床榻周围除了铁链之外便是一些类似于头发的细线,与他的‘天外之物’有些像,但明显是用毒蚕丝制作而成,绘成符篆形状。
细丝符篆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将床榻笼罩其内。
再仔细观察,就会感应到女人身体释放出的冰寒之气顺着毒蚕丝攀附,渐渐被符篆吸收。
“你究竟是谁?”
陈牧皱着眉头询问眼前的怪女人。
可惜对方无法回答,失了疯一般冲着陈牧嘶叫,嘴角滴答的血液落在脖颈更添几分邪魅。
确实周围无监视后,陈牧缓缓伸出手。
皮肤毛孔中钻出的‘天外之物’如铁线虫缓缓蠕动,附在女人的脸颊上。
刚开始并无什么异常发生,但随着时间推移,女人身上冒出淡淡的黑色雾气,像是强行被排斥出来,顺着毒蚕丝进入符篆后,符篆渐渐出现了裂痕。
而原本全无理智的女人逐渐平静下来。
她空洞的眼睛里恢复了些许光彩,茫然四顾,身躯还在时不时的抽搐颤抖。
陈牧大胆的将手放在她的脸上。
皮肤上传来的粗糙感就像是被铁砂摩擦过一般。
怪女人并没有做出任何攻击过激的行为, 纤薄的身子却抽搐的愈发厉害。
此时幔帐外的曼迦叶与红竹儿见里面迟迟没有动静, 内心也是颇为担忧。
如果不时红竹儿拦着,曼迦叶早就冲了进去。
另一边静静观望的美貌女官则是挑动纤细的黑眉, 望着寂静无声的床榻若有所思。
“蓬——”
贴在床榻上方的符篆蓦地爆裂。
这一刹那,怪女人突然瞪大了眼睛,眼球几乎要凸起。
在陈牧震惊的目光中,一只极其苍白的手竟从女人后脑勺缓缓伸出, 摁在了女人的头顶上。
这只手很像是女人。
纤细却惨白, 指甲干裂灰白。
“啊……啊……”
怪女人不再如之前那样抽插,但身子却颤抖的厉害。
她摇着头使劲想要甩掉头顶的枯手却无济于事,随之一把抓住陈牧的手臂,指甲陷入布衫皮肉, 张着嘴想要说什么, 却发不出任何音节。
再张大些嘴巴,陈牧竟看到女人喉咙处有一只泛着红芒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
陈牧头皮发麻。
这特么是什么怪物?
似乎这女人身体里寄养着另一个人。
“唰——”
听到符篆爆炸动静的美貌女官陡然带人掀开幔帐冲了进来。
与此同时,身体出现异状的怪女人缓缓瘫倒在了地上,脑后的手与喉咙里的眼睛也随之消失。
望着地上昏过去的女人, 美貌女官锐利的眸子盯向陈牧。
“鬼医前辈, 发生什么事了?”
陈牧吐了口浊气,将心中掀起的波涛压下,缓缓说道:“我暂时安抚住了她。”
女官眼中闪过一缕奇异光彩,忙蹲下身子查看地上昏死过去的怪女人, 盯了片刻, 忽然取出一枚戒指套在怪女人的右手无名指上。
看到戒指发出的光亮,她唇角抹过一道隐蔽的弧度。
“厉害。”
美貌女官起身朝着陈牧行了一礼:“鬼医老先生果然名不虚传, 连天蛊尸魔气都能进行祛除。相比之下, 之前那两位不过是徒有虚名。”
陈牧依旧摆着一副僵尸脸,淡淡道:“目前她的状况依旧很不稳定,你们要小心些。”
美貌女官道:“那还请鬼医老先生多在皇宫住几日, 彻底祛除她体内的魔气。到时候王后一定会奉上大礼,鬼医先生有任何请求, 只要能办到的, 绝不推辞。”
见陈牧蹙眉, 她又道:“老先生放心,这几日一定会好好招待你们, 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为难于您。”
不会为难?
鬼才信!
陈牧内心吐槽了一句, 装作很不爽的纠结, 待看到门外那些金甲卫兵后才勉强点头:“好吧, 老夫便留下来医治此人,毕竟老夫确实有一样东西希望王后能给予。”
“是什么?”
女官似乎早就料到对方会提条件,并无任何意外表情。
如此名气大的神医愿意来皇宫肯定有图谋。
陈牧笑着摇了摇头,刻意卖了个关子:“到时候便知晓了,这东西宫内一定有。”
“好。”
女官也不追问,示意身边侍女去安排屋子。
——
给陈牧三人安排的房间是坐落于皇宫西侧天元圣殿旁的一座寝宫,风景怡静秀丽。
从布局来看应该是以前某位妃子居住过的旧室。
堂前却有一棵枯萎的槐树孤零零的伫立着, 似老态将逝的孤寡妪妇。
待婢女奉上精致的佳肴退下后,曼迦叶连忙来到陈牧身前关切询问:“喂, 你没事吧。”
陈牧没有应声,拿起筷子夹起面前的一块五香鹿肉津津有味的嚼了起来。
“喂,哑巴了?”
曼迦叶很不满的用香肩顶了对方手臂一下。
桌对面的红竹儿忍着笑意调侃道:“你们说这世上的某些人真是奇怪啊, 明明嘴上说着讨厌,甚至想吐,可心里却十分在意对方, 莫非是脑子有病?”
曼迦叶狠瞪了她一眼,一把夺下陈牧的筷子冷冷询问:“里面的病人是国王吗?他怎么了?”
陈牧不说话,并非是想要吊对方胃口,而是不知该如何讲述。
那个女人绝对与曼迦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极有可能是她的母亲或者姑姑之类直系亲属,现在冒然告诉曼迦叶,以这女人的性格恐怕会冒冒失失跑去探查。
尽管曼迦叶本身就是一名以谨慎著称的杀手,但涉及到自己身世一事,估计很难保持冷静。
“不是国王。”
“不是国王?那又是谁?”女人面露不解。
陈牧从她手里拿过筷子,想了想问道:“你之前跟我说,你母亲去世的早,她是得了病才不治而死的吗?”
曼迦叶一怔,没料到对方突然提及这个,撇了撇粉唇淡淡道:“嗯,是得了病才去世的。”
“什么病?”
“那时候我还小,印象已经不大了。当时城内得了一场类似于瘟疫的病,很多人都被传染了,我母亲也不例外,死后他们的尸体全都被官兵给带走,估计是运去烧了。”
曼迦叶语气口吻平淡,似是说着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睫毛微微垂下,遮住眼眸里流逝的一缕悲伤。
类似于瘟疫的病?
听到这句话,陈牧第一时间想起了风华城与东州城的尸变灾祸。
莫非当年双鱼国都城也发生过这类惨事?
若是这样,那当年曼迦叶的母亲感染毒蛊去世后,因为特殊原因并没有被处理,而是放在皇宫进行圈养,可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陈牧慢慢嚼着食物,大脑以极快的速度运转思考。
或许是她母亲体质有什么不同?
见男人久久不言语,曼迦叶冷哼一声也懒得理会他,索性夹了几筷菜肴填自己的肚子。
红竹儿皓腕支颐,另一只手拈着细颈圆腹的小酒瓶子,盯着陈牧若有所思,半响才道:“既然不是双鱼国国王,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好事,得花费时间去侦查了。”
陈牧点了点头:“没错,不过这次进入皇宫不单单是寻找国王,还有很多线索需要调查。慢慢来吧,只要别暴露身份,能查到多少算多少。”
“需要我做什么吗?”
“暂时别太急着调查,安稳两天再说,那些人肯定盯着紧。”
陈牧脑海中浮现出那两个神医死时的惨状,继续说道。“甚至我有一种怀疑,等祛除魔气成功后,我们怕是也难离开皇宫。”
“嗯。”红竹儿点了点头玉首,娇声说道。“估计明天王后便会召见你,你得万分谨慎。”
“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我在这里设置了万蛛网,一旦察觉到有人监视偷听,便会有所感应。但即便如此,也要小心一些。双鱼王后的手段很精明,不可轻视。”
看得出红竹儿对那位王后很是忌惮。
闻言陈牧笑道:“之前我没怎么搭理她,但现在我主动出击,管她有多厉害,迟早被我拿下!”
“拿下?”
“呃……我的意思是栽在我手里。”
“呵,你没必要跟我解释,我又不是你娘子。”红竹儿微润的唇瓣轻抿着筷子,笑容揶揄。
即便女人伪装的模样很普通,但骨子里烙印下的媚态,皆能在一笑一颦的不经意间流露出来,无形撩拨着男人的欲,恨不得抱于怀中肆意玩亵。
虽然这么评价对方很不礼貌。
但陈牧始终觉得,红竹儿天生就适合在床榻上展示自己的魅力。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好像完全忽略了曼迦叶。
默默填着肚子的女人终是忍不了了,啪的拍下筷子起身道:“我吃饱了,去睡觉!”
“今晚打算跟谁睡?”
红竹儿乜眼笑问。
曼迦叶头也不回的冷冷道:“一个人睡。”
“行,那我跟师父睡。”
红竹儿故意将‘师父’二字拉长,笑盈盈的盯着陈牧。“毕竟徒儿侍寝师父乃是常理规矩。”
“随便。”
曼迦叶丢下一句,身影消失在隔间。
夜深入静,月色浸凉。
本以为女人是在开玩笑的陈牧正准备休息,没曾想红竹儿竟真的来到了他的面前。
“小心玩过火。”
看着准备脱衣的女人,陈牧很严肃的提醒道。
他倒是不介意对方投怀送抱,反正以这女人的性子睡了也无需对她进行负责。
但这女人明显是要逗弄曼迦叶,就怕真玩出火来,事情闹得不可收拾。
毕竟他可是世上最有魅力的男人。
至少男人是这么认为的。
红竹儿竖起玉葱般的纤指抵在自己唇瓣上,示意陈牧噤声,妖媚的眼眸以淘气少女般的方式眨了眨,然后只脱掉自己的外衫,里面却包裹严实,上了床榻。
“进来。”
她拉过被子,示意陈牧躺进来。
陈牧无奈,钻进了被窝。
尽管两人保持了些许间隙,但红竹儿身上的体香如罂粟花般活跃着陈牧腹内的焰苗。
“真是妖精啊。”
陈牧暗叹了口气,索性转过身子背对着女人。
哪知女人一只手臂主动伸过来搂住他的腰,凑近了几分,红唇吐出的热息喷在男人的后颈:
“这次混入皇宫,是你拿下迦叶的最好机会,如果错过,那你这一辈子就真的错过了。”
“我女人很多。”陈牧一语双关。
男人的意思很明确,曼迦叶不可能与其他女人共侍一夫,而他也不可能为了曼迦叶放弃其他女人。
有些时候他和曼迦叶属于一类人,占有欲很足,极为霸道。
同类型的人自始至终都天然排斥。
红竹儿微微一笑:“你要明白一件事,从古至今女人在这世上的地位始终处于弱势,哪怕如今太后执政,只要男女道德观念的根本无法扭转,那也改变不了什么。你娘子朱雀使比迦叶更为霸道,可她终究还是妥协了,是因为什么?”
“因为……”
陈牧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下去。
但红竹儿替他补充了:“因为她很爱你,但更重要的是,女性传统的观念给了她妥协的理由和台阶。
我和曼迦叶都是一样,口口声声说着讨厌男人,可从不否认我们只是男人的附属品。假如某一天我们喜欢上了某个男人,即便心里再不愿,也做好了接纳其他姐妹的心理准备。
陈牧啊,你跟其他男人不一样,这一点我早就发现了。
你对身边女人都很尊重,这在这个世界是极罕见的,似乎有些时候你把她们放在了平等的一面。这种潜默化的行为是很让女人开心的,迦叶也不例外。
但是她这个人很容易放弃,如果在离开皇宫前你还没有拿下她,她肯定会远走高飞。”
“远走高飞?飞去哪儿?”
男人问道。
“飞去你永远找不到的地方。相信我,这世上只有我对她最了解,她现在处于纠结的时候,心理最脆弱的时候,你可别错了良机。”
“道理我都懂,可你为什么现在要脱我衣服啊。”
“舍不得色相坑不来姐妹,为了好姐妹的终身大事,我也只能牺牲一些了,反正我的身子本就是你的。”
“你真是……”
“不要脸的骚货?”
“呃……这是你自己说的。”陈牧苦笑,也不知该不该阻止这女人脱他的衣服。
不过电灯泡终是及时出现了。
“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不知什么时候曼迦叶出现在了床前,一袭白色单衣,曼妙有致的身材隐浮而动。
曼迦叶阴沉的看着床上的狗男女冷冷说道:“临走时白妹子特意交代我,一定要看好你,别随随便便跟某些不要脸的骚狐狸搞事情。”
陈牧无奈:“我是被动者,你莫要冤枉我。”
红竹儿刻意将自己的螓首埋在男人胸口,用娇滴滴的口吻说道:“可我也答应过白妹子,要保护好她的丈夫,皇宫危机重重,只能贴身保护了。”
曼迦叶粉拳捏的咯嘣蹦响。
“随你们的便!”
她低声骂了一句不要脸,转身离开。
可走了几步后她又顿住身子,深呼吸了几口,一番纠结后终究还是返回到床前冷声道:“就你那三脚猫的修为能保护个锤子。”
说着她竟也躺在一侧,将陈牧推开些距离:“还得靠我保护。”
见此情景红竹儿差点笑出了声,忙咬住陈牧的肩膀方才止住笑意,故作不满道:“你的修为又能比我高到哪儿去。”
“要不比划比划?”
“算了,我打不过你。”
红竹儿慵懒起身,素手一撩长发无奈道。“你这一保护,地儿更显得挤了。罢了,有你一个人保护就够了,我去外面睡。”
她冲着陈牧递了个隐蔽的阴谋得逞眼神,很利落的下了床消失在两人视野里。
陈牧再次感慨。
闺蜜果然就是用来坑的。
红竹儿走后,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尴尬居多。
曼迦叶也想离开,可又觉得自己这一走会被对方给看扁,只好硬着头皮假装睡觉。
听着身旁女人的呼吸声,陈牧欲要开口,却被女人先一步抢口:“闭嘴,睡觉!”
陈牧笑了笑,索性侧过身子盯着对方。
虽然曼迦叶是背对着他,但不妨碍男人欣赏她的身材。
“再看挖了你狗眼!”
“不是吧,你脑袋后面也有眼睛?”
“我不用看就知道你这货在做什么,整天脑子里就是那些恶心玩意。”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道。“有些时候,我觉得你很可爱,有些时候我又觉得你很讨厌,而还有些时候,我觉得你……”
迟迟没听到陈牧的下半句,曼迦叶忍不住问道:“觉得我什么?”
陈牧叹了口气:“算了,不说了。”
被吊起胃口的女人捏了捏拳头,转身直勾勾的盯着男人:“存心找打是不是?像个娘们似的磨磨唧唧,有屁能不能放完?”
“你能不能淑女一些。”
“不好意思,淑女不了。”女人语气硬邦邦的。
陈牧微叹一声:“我还是希望以前的你,虽然大大咧咧的,真的很可爱。有些时候还故意引诱我,即便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像个傻子……”
“你才是傻子!”
曼迦叶欲要回怼,可望着男人眼里似被柔波捣碎的温柔,将生硬的话语又咽了回去。
她一把扯过被子盖在头上,侧身背对着男人,闷声道:“赶紧睡吧,如果真的想女人就去找红竹儿,别对我动心思,我对你没任何感觉。”
陈牧想要掀开被子,却被女人抓得很紧。
他干脆伸长手臂将裹着被子的女人抱在怀里,柔声道:“那就睡吧,这样贴身保护很不错。放心,我不会让你占我便宜的,我是正经人。”
曼迦叶娇躯一颤,身子僵了片刻后又缓缓放松,并没有挣脱。
她依旧如鸵鸟般缩在被窝里。
两人以这种奇怪的亲昵方式安睡。
隔间外,红竹儿环抱着双臂,斜靠在门柱一侧望着天上皎洁残月怔怔出神,姿态慵懒。
听着里面没了声音,她唇角挂起一道妩媚弦月似的笑意。
身为闺蜜的她最了解曼迦叶了。
虽然两人平日里因为很多事情吵吵闹闹,嘴上说着怨恨彼此,但这世上没有比她们更贴心的姐妹了。
曾几何时,她认为她们此生不会与任何男人有瓜葛。
可感情这东西确实很玄妙。
如果迦叶能找到一个好的归宿,安安稳稳陪着喜欢的人渡过余生,她倒是衷心祝福。
至于她自己……
红竹儿眼神黯淡,轻抚着自己的心脏,自言轻语:“夺回属于我的东西,便寻个地方隐居吧。”
她和曼迦叶终究有着本质的区别。
她对爱情这东西并不感兴趣。
即便陈牧和她发生关系,她也不会对这个男人动半点感情,只当对方是过客。
绝对的理性和厌倦的情绪,注定让她独孤一生。
当然,这没什么不好。
只要自己过的舒心快乐,孤孤单单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红竹儿轻吐了口浊气,张开双臂微仰起脸颊去感受清冷无形的寂静月光。
她轻轻撕下脸上的伪装。
娇艳皙白的面庞就像是蒙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艳的脱俗,俗的超尘。
“这样挺好。”
——
白纤羽静坐在院内的凉亭间,眺望着皇宫方向,幽然而清澈的眸心里满是忧虑。
刚刚沐浴过的她并没有精细梳理发丝。
如瀑的乌亮长发好似天工抹下的绸滑黑墨,随风拂动,格外飘逸清雅。
配合着一袭白裙,当真如仙子下凡。
“也不知夫君在皇宫如何了。”
白纤羽幽幽叹息,期盼着陈牧那边能一切顺利。
如果不是害怕扰乱了夫君计划,她甚至都想暗中闯入皇宫去探查一二。
回想起与陈牧的点点滴滴,似乎很多时候自己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对方独自办案涉险,解决一个又一个困境与难题,真正帮上忙的少之又少。
此次跟来双鱼国,更显示出了自己花瓶的一面。
摆设好看却无实用。
想想也是讽刺,身为大炎朱雀使的她竟也有自认为无用的时候。
不过白纤羽毕竟不像少司命那样时而自怨自艾,她越显得无用,便证明自家男人的厉害。
对于本身要强的她来说,内心颇为自豪。
唯有这样的男人才值得她喜欢。
白纤羽从怀里取出陈牧曾为她雕刻的木偶,出神望着,纤嫩的指肚缓缓轻抚。
什么时候,所有的纷争才会平息啊。
女人暗暗想着。
她真的很想与夫君日日夜夜黏在一起谈情说爱,没有俗事打扰,享受温馨的日常。
人的一生看似漫长,却又很短暂。
哪怕身为修士,真正肆意挥霍的年华也就那么些时日。
就怕等到所有俗事结束,她和陈牧的鬓间已有灰丝生出,回首又满是遗憾。
白纤羽微微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