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也一起跟了上去。
爱尔则是将鼻子凑近了画在地上的圆线。
好像用花岗岩作的石碑。这是我近距离观看石板后的感想,高度则比我的身高再低一些,宽可能有四十公分左右。
「路伊,这里有刻了些东西耶。」
石板上方有圆形的几何图案。
「有点像魔法阵的感觉?」
圆形下面则刻了一串异世界的文字,在更下面还有一块突起,三根类似红色粉笔的东西插在里面。
……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该不会这个就是法具?」
我手指着像红色粉笔的东西,观察路伊的反应。
拜托别点头。我在心中拼了命地祈祷着,路伊却无情地肯定了。
在我贫乏的想象中,转移的道具已经定型为得进入时光机般的方形工具中的东西了,等进去里面后,一瞬间就会到达转移目的地的方形工具里的这种结构。
「世上果然没这么好的事吧……」
在低垂着头的我的旁边,路伊拿起了一支粉笔,但就在下一秒,粉笔突然就四分五裂地崩解,化成了灰。
「怎、怎么突然就坏掉了!」
「由我果然不行啊。」
路伊面有难色地盯着手中的灰,喃喃自语着。
我越来越有不好的预感。
「我没有像神官那样的神之力。大多法具一般人都无法使用,也没有摸到的机会。」
也就是说……
路伊瞄了我一眼。
「我、我吗?」
「这是只有被认可的高阶神宫才能在紧急时刻使用的东西。」
「但我不是神官啊!」
「石板上有圆阵图对吧,我们必须画出这个阵法。」
路伊的视线移向了被刻画在地上的圆形。
「这个阵法也有关系吗?」
「这是被称为『符针』的法具,听说是在能自由来去空间的妖虫『西塔拉』的血溶入特殊金属后,凝固而成的物品。」
路伊一本正经地对全身僵直的我详细解释了红色粉笔的成分,这大概是令人不太想碰的法具。
「有办法成功转移的话,就能大大缩短到金夏的时间。」
这个世界到底是方便还不方便,实在很难界定。
从路伊所说的每一句话来看,乍看便利的转移法具似乎是禁止一般人民使用。
「若是开放转移的法具给全国人民使用的话,会非常危险。而且遗憾的是,这时犯罪就会随之增加吧。」
「啊,对耶……就能随心所欲制造出alibi了。」
「Alibi……?」
「我想想……就是指不在场证明。」
不只是这样,假如谁都可以自由自在地瞬间移动,说得极端一点,发生杀人案的时候就会被犯人轻而易举地逃掉,变得难以逮捕了。
「即便是神官中也会出现丧心病狂的人,因此在转移上才规定了严格的限制。」
路伊的视线这时再次回到了石板上。
「这个阵法一旦画好后,就会改变图样。据说是某个时代的魔术师、魔法师集结起来,制定了关于转移阵法的制约。」
「这个像是几何学图样的魔法阵用过一次后,图案就会产生变化了吗?」
「没错,为了不让恶毒之人记住阵法的图案。」
「也就是要防止被滥用啊。」
也对,只要每一次画在地上的阵法都不同,就算符针被偷走了也不会马上被拿去做坏事。这点我可以理解,但还是有不明白的地方。
「所以只要把刻在石板上的阵法记在脑中,然后正确画在地板圆圈的内侧就行了吗?」
路伊肯定地回答了一声「是」。
我不禁低声哀嚎。如果是把图放在手边,边看边画在地上的方法的话就还不算困难,或者这个阵法如果是再更简单一点的图案,我可能还记得住。
「这个阵法的图会不会太难了啊?」
只看一次没办法全记起来,感觉必须要来回好几趟放石版的地方,一边确认一边进行。
「可能会花很多时间。」
「……响。」
路伊莫名迟疑的声音令我感到害怕,我想装作没听见。
「这阵法不是照抄就好。」
我好想塞住耳朵。
「石板上的阵法是左右颠倒的图案。」
「左右颠倒?」
也就是跟镜中文字一样吗?
「那么,实际上要画的时候不就……」
接收到路伊说不出的视线,我再度哀嚎了。这个阵法左右根本没差……这么想的时候却发现了有细微的不同。
「什么东西啊,这种琐碎的差异!」
居然连爱尔都用那么怜悯的眼光看着我。
「路伊,我能理解这是为了防止被滥用,可是居然规定到这么严,想出这些制约的人们也真是厉害……」
神官似乎能在紧急时刻使用,但是规定了这如此麻烦的限制,不会反而浪费时间吗?
我认为魔术师和魔法师那些人做得太过火了。还是说,在规定限制前因为被严重滥用而相当困扰呢。我想高阶神官肯定要非常聪明才当得上。
啊,可是我……
「响?」
我感到丢脸地抬头看着路伊。
「我不擅长画画。」
我应该要更认真上美术课才对。
「也应该要多做能让记忆力Up的拼图……」
爱尔对一脸思绪飘远且自言自语的我发出了同情般的呜叫声。
而路伊则露出了一看就知道他想问问题,一脸憋不住的表情盯着我。
「Up就是提升,而拼图则是……我想想……解谜的意思。」
「知道了,响。」
看见他的表情,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凡事不试着挑战的话,就没办法成为像路伊一样的骑士吧。我会加油。」
「你还没有放弃这件事吗?」
他似乎也不禁露出了苦笑。
接着,我们同时看向了石板。怎么可以慌了手脚呢,我在内心斥责自己。跟乌鲁斯的那件事相比,完成阵法不过是件小事。
我战战兢兢地朝符针伸出手。
毕竟才刚听说只有神官可以拿在手上,让人很紧张。
「……我可以拿。」
我安心地吐了一口气。也许是从席尔拜伊他们获得的力量发挥了作用,当我握住的那瞬间,符针并没有解体化成灰。
不过安心也只有一瞬间,我绷紧了神经,因为我必须把刻在石板上的阵法左右颠倒记起来,并且画在地上的圆圈内。
「图案相当精细,感觉最少也要花超过一个小时。」
我对记忆力称不上优秀的自己感到可恨,左右颠倒这点是非常大的难关。
「要是我有办法代劳就好了。」
路伊面有难色地喃喃说着。难道他可以正确无误地记住这个阵法,并且在脑中画出左右颠倒的图吗?感觉路伊的脑袋很聪明。
或许是看见垂丧着头的我而感到于心不忍,他不知为何压低了声音这么说:
「虽然这不是值得夸耀的方法,不过先画在别的东西上再……」
我抬起了头。
「原来可以照抄着画吗?」
「为了表达对阵法的敬意,本来是禁止照抄着画的,但是限制规定后,有人反应明明是紧急用的东西,这样反而会花太多时间。」
「出现了抗议的人?」
「对。」
我真想跟那些人握手。因为这样,我从路伊身上问出了详细的抄快捷方式的方法。
如果是用这个符针画出来的话,就算是练习也会被当成已使用,阵法图案也就会改变。
而用不是法具的笔抄在别的纸张上,似乎就会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个抄快捷方式的方法只有神官跟一些身分高贵的人才知道。
「对国民是公开宣称不管用什么笔,只要画过一次阵法就会改变。」
「无论什么事情都一定有漏洞可以钻呢……」
我感叹完后才注意到,既然会知道这件事,就表示路伊在骑士中也算是地位颇高的人了吗?改天有空再来问问他。
我拉住了准备去找纸笔的路伊。
「我可是持有最终兵器呢。」
「什么?最终?」
「人人都该有一套日本制的文具用品。」
我得意洋洋地翻找自己的包包,取出了记事本。
这时能大展身手的不只有记事本的备忘纸。
没错,还有透明文件夹。
我对目瞪口呆的路伊微微一笑。
「这个是透明的材质,所以可以完整透写,只要翻过来看就能解决左右颠倒的问题。」
正好我也有带油性签字笔,真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哪些东西会派上用场呢。我打从心底庆幸把各种东西乱塞进了包包里。
我把文件夹从记事本上拿了下来并打开,浮现在石板上头的阵法理所当然毙较大,所以需要两张文件夹。
承受着路伊惊讶的视线,我也再次深深感慨,没想到这时居然必须用到记事本的文件夹。日本制的商品真是好用。
「我来帮忙压住这个吧。」
「好,谢谢。」
我把文件夹压在石板的阵法上,并请路伊帮忙固定边缘以免跑位,接着用原子笔努力复写。虽然路伊的视线有点刺痛。
到这边都还一切顺利,问题是接下来的部分。就在我把描在文件夹上的阵法翻过来,正准备画到地上的圆圈里的那瞬间,爱尔像是叫我「等一下」般,用尾巴绕住了我的手。
「这个画法有固定模式,因为魔术跟魔法都很注重法则。」
爱尔像是赞同路伊所说的话,鼻子用力哼了一声。
真是的,魔术或魔法都太花时间了啦!我还以为是更加便利的东西。
「毕竟这类法术是位高权重的人所使用的东西。举例来说,有大灾难发生在某个城镇的时候,为了保护贵族的安全就会进行转移,又或者是要搬移贵重物品。而各地的神殿或大城镇里几乎都常备着转移的法具。」
「这样啊……如果是已经习惯进行转移的神官,只要抓到诀窍,也就没那么困难了。」
我会感到麻烦是因为至今都生活在周围充满了便利工具的环境下吧。脚踏车、汽车、公交车、电车、新干线等,有许多交通方式,也不用像这样以笔复写,只要拍下并印出就可以。
艾普利尔跟日本不一样。我必须明白这件事实。
我让自己冷静下来后,拿起了符针。不管再怎么急迫,都不能逞一时之快。
「一步接一步完成的话一定会成功。不过,该从哪里开始画呢?」
而解决这个问题的没想到居然是爱尔。真不愧是欧里恩的座骑,原来它知道阵法的符号顺序呢。
「爱尔比我聪明太多了……」
路伊听见了我的碎念后,轻笑出声。
爱尔不会说话,所以改用前脚笃定踏在地上来指示我「先从这边开始画」,我也就顺着爱尔的导引,让符针在地上游走。
当快要画错时,爱尔便会立即用尾巴挡下我的手,看来只要错了一步就会毁于一旦。
「爱尔好厉害呢,还好我不是一个人。」
爱尔开心地呜叫着。
「能像这样大家同心协力做一件事,真的很厉害呢。」
路伊替我举着油灯,我则小心翼翼地缓缓画出符号。我不擅长画画,所以要很谨慎。
不知不觉中我渐渐看出了规则。首先是从中心开始画满符号,而在外侧画完一圈后,接着要从反方向绕回去画。下一步是要等距画出有点特殊的符号,然后再画满一圈类似花纹的符号——
进行作业的同时,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个转移的阵法算是魔法,还是魔术呢?
说不定是两种混合。
——要是我能巧妙运用从席尔拜伊他们那边获得的力量,搞不好也能轻松完成转移。
脑中的某个角落恍惚浮现了这种想法。
我现在也只能办到手拿符针这点程度的简单用法,操作力量的原动力究竟是什么呢?
要是我连符针都拿不起来的话,路伊会有什么反应呢?
我一边确认阵法整体的配置,注意力一边四处分散。握着符针的手指虽然一心一意专心画着,脑袋却处于还没有完全整理好的状态。因为不能失败,所以全身上下都很紧绷,明明空气冰凉,我的额头却浮现了汗珠。
我感觉符针画下的符号跟线似乎在发热,注意力也随之远离了诸多烦恼及疑惑,专注在阵法上。
完成了四分之三左右了吧,还差一点。就在我一瞬间放松下来时……
咚。传来了一道微弱的声响。
我们一起转头看往了通道的方向,路伊露出了凝重的表情后将浦灯放到地上,手默默地搭上了剑。
「路伊,你知道我们到这里多久了吗?」
我出声呼唤后,他依旧紧盯着通道,并将手指放在嘴前提醒我「别出声」,随后便无声无息地跨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