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不礼的潜台词,子绘川听得不很明白。
子绘川用手压了一下额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说公子拿自己向齐国人做了投名状,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单单是因为公子与那齐太子无亏的高山流水之好莫说你那所谓的公子曾做过齐太子无亏侍从的话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是孤证。到现在都没有证实过。还有那齐人不知晓,难道都做了投名状,齐人还能不知晓的吗?你自己说的这种话,也不觉得矛盾”
“矛盾吗”田不礼耸了耸肩,“若是公子昌意是打算借由齐国之手亡了宋国,只以安平君田昌意的身份,不是要顺遂许多么”
“这就更加匪夷所思了。你这再过于颠倒黑白,也不该张口就来。田不礼……”子绘川目光锐利,声音清寒,“若是你再这般胡言乱语,虽然我要复国,不得已要与你共事,就在这宋地,我也不惧与你发生些冲突,有些争端。”
“啊,那我还真是惹得子姑娘你不高兴了呢。田不礼语气惊恐,表情却不动分毫,“但我这话都还没说完,子姑娘你这反驳,也不嫌太快了吗凡事还是得先看过听过了全貌,再下决断也不迟吧”
“就你这番话,又有什么再好看,好听的公子昌意是我宋国太子之后,就这些年为国抵御外侮,在亡国之日仍在城墙死战,杀掉的那些魏国人,齐国人都不是假的。公子昌意作为宋国公子,我认为不会有人比他更为国奉献得多。你再多的花言巧语,就我看来,都是凭空的污蔑罢了。”
“那么,子姑娘能否听我讲个故事呢”
“呵,什么时候,田不礼,田大人竟有了做说书人的爱好了”
“光是闲着无聊,人嘛,就会想起些旧事。”田不礼稍微低了下巴,月光之下,让眼前多了一小片阴影,“曾经有个糟老头子告诉我,宋王与宋太子内战,宋太子兵败潜逃至齐国的路上遇到了伏击。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子绘川不知道田不礼的本意,但她也感觉到了不对:“这事儿举国皆知,你这说法,是还有什么隐情么”
“举国皆知的是太子路上遇到了匪徒,疲于奔命的几十名护卫抵御不及,最后只逃得了公子昌意一人。及后来公子昌意以太子正统之身归国,那样的故事便是一笔带过,也充满了传奇色彩,你说是也不是?”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子绘川皱紧了眉头。
“……太子遇到伏击的那处地儿,是一个两边高不到二十仞的山岗,恰是方圆几十里都没有人烟。匪徒嘛,大家伙儿都以为是差不多几十人,顶破天是百人众。但我要说,那负责伏击的匪徒足有千人,武器和铠甲也俱是精良,便是单打独斗,就太子身边那些习惯一刀一枪去拼杀的侍卫也弱不了多少。就是这种情况——伏击,人多势众,以逸待劳。你猜猜结果怎么着”说到这里,田不礼自己先笑了一声,“回报消息的人告诉我,没有找到公子昌意的尸体。我当时便觉得这个结果有误。当时使人搜寻了许多遍,结果又只是印证了这一点,所以我不得不考虑失败的可能。”
过于震惊与愤怒的情绪交叠在胸腔中,一时让子绘川难以反应,她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做下那种事的幕后主使还能在她面前如此坦然地用一种戏谑的语气,仿佛真的是在讲一个故事,将其讲与她听。是真的当她一点儿身为宋国人的自觉也没有吗她岂是那种同流合污之人。还是说这样的事讲出来,能得她高看
子绘川咬紧了牙关,她还在克制怒气:“什么曾经有个糟老头子,我怕你就是那个糟老头子。”
“啊呀,那时我还未满四十,还称不上是糟老头子,这人指的是王上,自然,现如今我的王上是魏王,这时候我当称他为宋王。”
“还真是有了新君就忘了旧主呢。你要说,宋王自称是宋王与宋太子内战吗这种话说出来,你也不嫌饶舌。”
“不都说我现在也是年纪大了么在某些地方会犯些错误是正常的。子姑娘你就不要抓着我这种小细节不放了。”
“是让你说重点,你却一直带着人兜圈子。要是你想以此说太子为王上所杀,公子会因此记恨宋国,你就大错特错了。那仅是王上与诸多蒙蔽了王上的所谓你这种臣子的错,公子他的是非曲直向来分的极为清楚。田不礼,你便不要用你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是这样吗”田不礼倒是没有半点被戳穿本意的慌乱,他像是自答般继续道,“子姑娘,我这里也就说句不好听的。你可有过一日,肚饿感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