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宗外。
烟雨赦免令一出,东阳城上顿时骚乱了起来。
“听到没?烟雨阁要赦我等无罪!”
“那又如何?汝想叛宗不成!?”
“叛宗!呵~宗悖山海,我辈何为?”
“是啊!想我等皆是堂堂剑修,战是那逆天下之贼,不战又是叛宗之徒!何为、何为?”
“今朝两难,生不如死尔。”
此刻,那正独立城头的夜溟长老黄眉已凝如川岳,他一双棕色的老眼颤动不定,似显露无尽挣扎。
最终他闭目长叹,尽是沧桑无力道:“罢了罢了,汝等...自去吧。”
左右秋水弟子一听夜溟长老之言,顿时大惊失色,纷纷跪地:“长老!弟子等不惧一死,愿与宗门共存亡...”
可夜溟长老却厉色斥责左右:“死?死又何难!然...我秋水剑道延绵至今,煌煌初秋何人来继?”
闻此,便有弟子劝道:“长老,何不一同......?”
然话音未落,夜溟已摇头道:“老夫身为宗门之长,不能阻宗主之念,有何面目苟且偷生?”
说罢,他仰头闭目挥手道:“去吧,去吧...”
见此,众弟子终是含泪深深泣拜。
他们知道夜溟长老虽然未入魔道,但身为宗门之长的他在知道宗主和左长老之事时,却未能极力劝阻,如今宗门至此危亡窘境,即便烟雨阁免其责,恐怕长老也无颜再苟安世外......
不多时,便有大半弟子起身,不舍诀别:“弟子等...拜别长老。”
可就在此时,那些剩下不愿离去的弟子中,竟有半数突然戾气升腾,抽剑怒哮偷袭向身边欲离去的众弟子!
“杀!”
霎那间,城上惨叫、怒愤、喝斥声四起,城外众人皆为之一惊。
显然,秋水宗弟子中混杂有不少魔修余孽和暗卫!
只见夜溟长老已被一名秋水执事模样的魔修暗卫偷袭,致使遭受重创惊靠在楼柱前。
他怒发冲冠,一剑刺出,便将那执事心口洞穿,随即望着眼前戾气升腾仍旧凶相毕露的执事,血染点须衣襟,恨意昭昭:“今...事已至此,尔等何以对我秋水...赶尽杀绝?”
那执事暗卫虽奄奄一息,但眼中却幽芒毕露,狞笑曰:“汝宗...不过我主手中之棋子,既已事败,唯弃唯灭,血祭.......结界尔!”
话音未落,其身后倒毙的秋水宗弟子之血魂,已纷纷被结界吞噬,随即不断加持大阵!
夜溟睁目而视四周惨烈景象和上空那愈发血红的邪异结界,咬牙切齿道:“...好狠毒!”
可就在此时,那执事暗卫竟在毙命之时,死死抓住了夜溟长老的长剑!
与此同时,身后寒芒袭来。
噗!
一把戾气如墨的长剑已自他丹田狠狠刺入!
他不望身后偷袭之邪魔余孽,只悲凉地看着一个个倒下的弟子,连那血肉魂魄都被结界无情吞噬,已展臂仰天怆然大呼:“天...亡我秋水啊!”
说罢,他已被那身后偷袭之人回剑一削斩落了头颅,陨命当场!
此刻,结界外洛羽见秋水宗内惊变突起,已急令道:“速破结界,诛灭邪修余孽!”
风师霎那凌空,如九天风神般展臂鼓袖司飓风化千刃风暴,倾力断喝裂斩而下!
“暴风飓刃!”
霎那间狂风大作,暴风飓刃席卷而下,不断肆掠着血色结界。
然而,这血色结界在不断吞噬秋水宗弟子鲜血和元神之下,竟变得愈发坚固,竟一改先前岌岌可危之状,变得牢不可破!
与此同时,四方众强者乃至三千山海卫等,无一不倾尽全力铺天盖地地向着结界发起了暴风雨般的狂轰滥炸。
可即便众人倾力而为,但这血色结界依旧坚挺!
见此,天枢长老吹胡子瞪眼道:“甚邪阵?尊者竟也破不开!”
洛羽已看出端倪,沉吟道:“此结界吞噬血元残魂为己用,乃魔修惯用之法,如此下去秋水宗恐将无一生还!”
这电光火石间,他已唤出龙脊长枪,一震龙吟呼啸至龙牙枪头化成螺旋锥刺。
随即飞身而起,凌空怒刺而下:“噬魂!”
龙脊寒芒罩下,枪出如玄龙吐熄贯刺于结界之南,尽是罡风龙卷吞噬八方裂荡开来。
周遭十数丈内,那血色戾气竟顷刻被龙脊吞噬一空。
可即便如此,暗红戾气依旧如死灰复燃般,不断从四面八方席卷覆盖而来,欲将身处中心的洛羽给淹没。
见此,深处风暴飓刃中的洛羽,已咬牙嘶吼:“风前辈!”
那凌空踏虚的风师可谓眼光毒辣,他早已心领神会地大袖一甩直指洛羽所在。
嗖嗖嗖~
千刃环绕空飞梭裂空。
半息不到,风暴飓刃阵列浪叠如狂暴的风龙般,纷纷斩刺在了洛羽四周没有血色戾气加持的薄弱处!
轰~!
一声地动山摇的爆裂声炸响八方。
恐怖的血色结界,竟轰然告破于众人眼前!
“破...破了!”
“道子神武,尊者威武......”
身后呐喊阵阵,洛羽率先挺枪杀入,风师已居高临下,号令四方道众:“诛魔!”
霎那间,城外山呼海啸,人浪如潮涌灌入了风雨飘摇的东阳城。
...
小半个时辰后。
此时的东阳城秋水宗门内早已满目疮痍,再也不复昔日辉煌。
大雪纷飞接连天地,海浪叠起拍岸洗殷红。
在那通往崖山殿阁所在的宽阔大道上,不时能见到倒毙的魔修余孽尸体,和一些或悲、或呆愣、或痴笑如行尸般漫无目的蹒跚的秋水宗弟子。
山海卫列列于大街小巷,正在众家修士的相助下四处寻找捉拿漏网之鱼,不时还会传来激战之声!
而一旦听闻到厮杀之音,那些失魂落魄的秋水宗弟子,都会变得怒恨交加,向着厮杀处如发了疯般冲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