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楚诏是在辰时清醒的,十七煎好了药送来,他喝下后,脸色稍稍好转,好歹没有昨晚那么吓人,但声音还是有些中气不足:“天枢子呢?他怎么说?”
“监副大人说他去找解决的办法,五天内会回来,嘱咐主子你这段时间不要动真气,武功也不要用,切忌大悲大喜,还给了这个药。”十七拿出药瓶。
楚诏点点头,起身下床:“时辰不早了,再不回去,她该起疑了。”
十七拿来他的衣服帮他穿上,忽然发现他肩胛骨都凸了出来,短短几日,竟然瘦了那么多。
那梦蛊除了折磨他的神经,对他的身体伤害竟然也这么大。
他看着实在心疼,忍不住絮叨:“早就让主子快点回京让监副大人诊治,主子就是不听,还说什么自己有办法,你有什么办法?监副大人都说了,昨晚再晚一刻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
楚诏没有回话,他越说越起劲:“死在汇水的弟兄的仇都还没报完,主子你说的天下也还没得到,您就要把自己的身体拖成这样,要是老侯爷在天有灵……”
楚诏低声:“多嘴。”
十七扁扁嘴,这才住口了,蹲下身帮他穿靴。
楚诏走到水盆边,借着水中的倒影看自己的脸,声音低沉:“只要我还不想死,谁都没办法要我的命。”
穿戴完毕,看起来又是一派正常的楚诏坐上轮椅,由十七推着上了马车,在外面他们都是这么谨慎的,以防有人暗中窥视。
马车缓缓走动起来,直到走远了,大树后才走出来一个男人,男人面无表情,潜入茅草屋,翻找了一遍,并无什么发现,又将所有一切恢复原样,关上门离去。
这个人离开茅草屋后就直奔皇宫,不知是亮出了一块什么腰牌,禁卫军也没敢拦他,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去了御书房。
文熙帝刚下早朝,看到他在,挥退了来喜,问:“如何?”
这个人正是毒蝎子,他奉命监视楚诏动静,回禀道:“楚侯昨晚出宫后,就去了钦天监监副的住处,直到天明方才离开。”
“哦?”文熙帝知道天枢子是元清儿的师父,有这层关系在,楚诏和天枢子有来往,也不那么令人意外,只是那么晚了,他还去找天枢子做什么?
毒蝎子说:“楚侯爷身边的侍卫武功高强,奴才不敢离得太近,看起来应该是楚候身体不适,去找监副诊治,但是昨晚半夜,监副就匆匆离开了家,不知往何处而去?”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
毒蝎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奴才离得远,看不太清楚,但从窗户的倒影上,楚候好像站起来了。”
文熙帝陡然眯眸:“站起来?”
毒蝎子谨慎道:“奴才并不确定,陛下可要奴才再试?”
“你是试不来的,当初尉迟沅在国宴上挑战他,刀都逼到他面前了,他还是能坐得住。”文熙帝浊黄色的眼睛,阴阴的,像是一条毒蛇,“楚诏这个人,他想装,就谁都识破不了。”
他想了一阵,最后幽幽一笑:“你下去吧,不必再盯着他了,剩下的,朕来做。”
……
文熙帝说的对,只要楚诏想装,谁都看不出什么,他下马车之前,先将斗篷脱去,受了冷风,轻咳了几声,脸色看起来反倒是红润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