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笙歌咬了咬牙,将帘子摔下,躲回车厢里。
上官循由下人扶着从车上下来,对清辞拱手行了个礼:“不知郡主有何赐教?”
清辞双手揣在袖子里,淡淡地道:“我也曾唤你一声祖父,虽然你对我娘和我都谈不上好,但我确实从未想过将你们上官家赶尽杀绝,我有心放你们一马,奈何你们总是不知死活地来惹我,想来我们两家是不能在帝京共存,那就只能送你们走。”
上官循脸上深深的皱纹动了动,没有说什么。
清辞往后看了一眼,白珩舟端着两杯酒上来:“今天送你们出京,这辈子大概没机会再见,谨以此酒,与君诀别。”
上官循颤了颤,慢慢抬起手,接了那杯酒:“多谢,郡主。”
清辞喝了酒,眼角余光瞥见上官笙歌正从帘子的缝隙里偷看她,虽然那条缝只有指节大小,但也能看到她眼底的仇恨。
她无所谓地一笑:“上官笙歌,你不必这样看着我,我知道你怨我,因为我打碎了你的王妃梦,但你怎么不想想,燕竹真的喜欢你吗?”
上官笙歌一被她点名,就马上缩回去,但清辞知道她在听,看着古道旁栽种的杨柳树,入冬后就没有再看见它焕发新芽,灰扑扑的有些萧索,倒是很合景。
“他选择你做王妃,不过是因为入选的秀女里,你是最好的选择,说难听点,就是矮子堆里拔将军,就为了那么一个只看重你祖父在朝中盆根错节的人脉的男人,你把自己作践成这样,除了你爹娘,有谁心疼你吗?”
斑玉竹和上官笙歌同乘一车,闻言忍不住抬起袖子拭泪,上官笙歌坐在车厢的最里面,光线昏暗,表情难辨,只可看见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捏得紧紧。
“如果你要的只是王妃的位置,无所谓情情爱爱,那就当我没说。只是燕竹犯的是谋逆罪,如果他没做那些事,我纵然想对付他也找不到机会,他做了,他就早晚有一天会暴露,毕竟这世上还有一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的老话,你应该庆幸你还没嫁过去,否则株连时,上官府满门都难逃一劫。”
清辞言尽于此:“好好去养身体吧,命是你自己的。”
上官笙歌始终没有一声回应,清辞也无所谓她有没有听进她的话,只是觉得她也没做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却被命运玩弄成这样,也是个可怜人。
清辞走到第三辆始终没有动静的车边,敲了敲车厢:“上官婉月,聊聊吧。”
安静了一会儿,才传来上官婉月的声音:“好。”
清辞对上官循道:“时候不早了,上官大人先启程吧。”
上官循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上官婉月,虽然不知道她们能聊什么,但也无心无力过问,叹了口气,摆摆手:“走吧。”只留下两个随从和一辆车给上官婉月。
等车队走后,上官婉月回头对清辞福了福身:“郡主有何赐教?”
清辞先将她仔仔细细地从头看到尾。
上官婉月,她第一次见她是在马球会上,看到她用银针救了永安王妃,因为她年纪小,医术却好,而吸引了她对她的兴趣。
她自认不是什么伯乐,后来会主动邀请她进太医院,一是她因为庶出的身份被斑玉竹,推己及人地同情她;二是因为老祖宗,有老祖宗这层关系在,她对上官府的人总会多一份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