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酒酒坐在窗边的榻上,手里缝制着一个小香囊,不小心被针尖扎了一下,指腹马上冒出一滴血珠。
她将手指含在嘴里,忽的道:“诸家应该是今天被流放吧?”
小雨坐在她的脚踏上,也在绣花:“是呀。”
将香囊放回竹筐里,酒酒穿鞋下榻,笑着说:“沁姐姐一定很难过,你跟我去绯乐阁探望探望她。”
“喏。”
酒酒到了绯乐阁,首先就看到了花圃里都焉了的花朵,昔日精心照料,就开成了这王府里最娇艳的品相,现在没有人在意了,就比墙角的野草难看。
她淡淡看着,又环顾了一圈四周,下人们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无声一笑,果然,人都是会见风使舵的,以前沁夫人是这后院身份最高的女人,上上下下无人不敢不尊敬,而现在,诸家倒了,连下人都择别的良木去栖息了。
一夜之间,绯乐阁成了最荒凉的院子。
酒酒也不知道自己想看什么,就是觉得,应该来瞧瞧那个曾一脚踩在她手背上的高傲的沁姐姐,现在的脸色。
她径直进了主屋,开口就问:“沁姐姐近来可好?”
沁夫人靠坐在榻上,没有梳妆打扮,一脸病态的苍白,冷冷地看着酒酒,语气涔涔:“我身体不适,没法招待酒妹妹,也怕过了病气给小世子,酒妹妹还是快些离去吧。”
“好吧,既然姐姐不想见我,那我也不多留了,”酒酒将手上的药包放在桌子上,“这是我问宋大夫要的药,姐姐让人去煎了吧。”
沁夫人正要说谢,酒酒打眼看向她,微微一笑:“专门治盛气凌人的,想必经过这一服药后,沁夫人以后定能更加温良。”
沁夫人怎么会听不出她的奚落,脸色难看极了。
酒酒也不多说别的,颔了下首,转身出门,沁夫人忽然从榻上追了出来,抓住酒酒的袖子,红着眼睛嘶声说:“酒酒!我家出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酒酒曼声笑道:“沁姐姐是在说笑吧?我哪来那么大的本事?”
“……”是啊,她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呢?她什么都没有,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王爷而已,她家出事,应该和她没关系的……可沁夫人就是觉得,她邪得很。
酒酒将她的手从自己衣服上扯下来,笑意依旧:“只是欺人者,终究为人所欺的道理,恒古不变。”
沁夫人浑身一震。
酒酒看也不看她一眼:“小雨,走了。”
她们主仆走后许久,沁夫人都没有动,直到小云从厨房端着药膳回来,看到她一身单衣站在门口,摇摇欲坠,吓了一跳,连忙扶住她:“夫人,您……您要保重身体啊。”
沁夫人嘴唇一动:“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
“夫人……”
她的眼神陡然间转狠:“所以景王妃的位置,我必须得到!”
酒酒从绯乐阁出来,顺路去了采风阁和露夫人吃了顿下午茶,然后才回妙音阁。
一进里间,酒酒就被那个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吓了一跳,脚步猛地一顿。
刘唯景的眼睛像浸着一汪月下的潭水,丝丝清凉。
“……”酒酒转身对要跟进来伺候的小雨说,“你去打一盆热水给我洗脸。”
“喏。”小雨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