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绳在竞庭歌手中如一尾吐信的毒蛇,蛇身倏然缠上对方的绳,一卷一绕,绳尾便似信子狠拍在旋转的陀螺身上。
陀螺自移动,满庭灯火中模糊着影飞速朝小女孩旋去。竞庭歌再发力将男孩那根已经脱手的绳甩远,又将手中绳抛给女孩,
“好好玩儿!”
女孩有些怯,对上竞庭歌灼灼目光又莫名来气势,接了绳,挥手抽起来,竟是个有准头的,不比她兄长差。
“你是何人?”男孩被一把制服,自然恼,瞪着竞庭歌终起世子派头——
仿佛是前年请的封,很快得圣旨册立了。檀萦所出嫡子,自要为继承人。
“回小殿下的话,贱妾随老爷来府上吃酒!这不如厕毕,走迷了道!信王府也当真气派,院落一进又一进!”
那小世子盯着她,脑子有些乱,总觉与方才打赌抽陀螺的不是同一人。
婢子们趁小主子没反应,忙去搀竞庭歌要带她走,便听妇人又道:
“却不知您今日也在府上,怎不一同入席?是与贵客们不相熟,不便现身?”
小世子被这粗鄙大肚的妇人折了玩儿兴,其姐又在旁抽陀螺抽得起劲——
其实是姐,竞庭歌见那女孩唯唯诺诺才以为是妹。
他越想越气,便有心找人晦气,扬脸问道:
“今日贵客们是谁?”
婢子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答:
“回世子,仿佛是上官大公子与这位夫人,还有温先生和温家大小姐。”
小世子冷哼,“这有什么不熟的。温斐为我授过课,近来在读的书,也都是他定的。”
往来甚密啊。但整个麓州论学识,无人能出温斐的右,便如昔年纪桓为顾星朗的老师,也合情理。
“那——”
她待要再问,忽听熟悉女声震耳欲聋:
“夫人怎在这里!”却是早先领路那婢子,慌张张跑过来,“怪奴婢不该想着筵席那头少人,先回了去,才叫夫人迷了路!”
都走近了还扯着嗓门儿喊,怕谁听不见么?竞庭歌正要蹙眉,遥见后头还有人,步势如虹,仿佛檀萦。
怪不得。这是怕被责罚故意喊给主母听,强调先回筵席上是怕缺人伺候呢!
遂快步往那头迎,经过女孩身边时握一握她手,稍蹲拉近距离:“抢陀螺极须技巧,要多练。”再蹲得低些至她耳畔,
“还想学,城西不夷园找我。”
檀萦一身白芨红缎裙踏进内院,竞庭歌已经起身复往前走了好几步。
“夫人将临盆,脚力却好。”檀萦冷着脸,“半柱香不到,已经同孩子们玩在了一处。”
“王妃恕罪!贱妾头回入王府,花了眼,出厢房便寻不见方向了!误闯小殿下的内院,实在该死!”
她诚惶诚恐地,倒叫檀萦不好发作,扫一眼两个孩子没出差错,便要领人返席。
“母亲!”却听小世子在后唤。
檀萦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