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好诗也好,扔了烧了可惜。”阮雪音回身笑答,“若我有类似的,哪日被你瞧见,也不会为了你不高兴就去扔去烧。”
顾星朗立时警醒,“你的类似,在哪里?”
阮雪音扑哧,抬头展眸架上找,于极高处望见了那个装着不败昙花的白玉匣,“那不就是?你没机会了,只能日后被旁人发现,来同我闹,逼我扔。”
顾星朗好半刻反应此言逻辑,一把将她揽过,“那是我的,谁敢扔?”
阮雪音亦反应此喻有误,想了想,指脖间莲蓬,又扬手摇腕上浅红晶石,“这些。哪怕来日不再佩戴,我也不会扔,存在某处,就那么存着。”
他看了她少顷。
“你也没机会了。告诉过你吧,这莲蓬摘不下来。”
确如他昔年语,小物贴身,天长日久,渐惯似肌肤本身。那羊脂玉洁白光润,经人养更见莹暖,有时顾星朗磋磨经过,也会忍不住含它一含,尽是她味道。
这般思忖,心便痒起来,久未动作,触碰之瞬已生燎原火。
阮雪音攥着他衣襟仰头应,也有些难抑。手越攥越紧,身子却越来越软,她心知不妙,悬崖勒马。
顾星朗蓄势已足,只觉得此刻停下余生都不会好了。
“过三个月了吧。”他哑着声,“不是说稳定之后可以?我轻一点。”
“刚,刚满吧,还是差几天?”阮雪音浑浑噩噩,也有些糊涂,“不行不行,”直推他,“孩子重要你重要?”
箭在弦上哪有脑子,顾星朗很想答此刻最重要,终被她推得妥协,暴躁间低声说了一个字。
阮雪音认真考量半瞬,觉得还是不行,低声说了另一个字。
他看着她未及答。
阮雪音手已经挨过来。
七月午后燥,蝉声已繁,为透气门窗皆半开。
自去年始乌木架前添了帷幔,一边一幅垂下来束着,从不见散开。
今日也没散,分遮着书架两头,两人身形掩在角落里,极轻的衣料窸窣,被夏蝉鸣唱盖得几不能闻。
他紧抱着她许久方平气息。
阮雪音分明只动了手,也觉筋疲力竭,暗忖早知不如用腿。
涤砚一下午本要进来两三回,换茶递点心,偶尔禀事。
今日纪桓走后本无事,他算着时辰觉得该添茶水,低头迈步近门槛。
便隔着半扇门窥得乌木案前没人。
案旁也没人。
架前找书?
亦不闻说话声。
倒有气息绕,像是——
喘。
他手比脑子快掩上门,稍思量不放心,唤人往太医局传话待命。
一炷香后顾星朗风清月明出现在门槛前,十分正直地,道这么热怎把门关了。
涤砚心下忿忿,面上自乖觉,回说庭中蝉太吵,怕扰了君上批折子、同夫人论事。
顾星朗总觉最后五个字被咬得有些重。
场面功夫做足他待要返身,乍见崔医女正候一棵梧桐下。
“回君上,”涤砚忙清嗓低声,“听云玺道入伏后夫人偶感不适,今日就热,微臣便传了崔医女过来,备不时之需。”
顾星朗眼中叵测隐在眸色深处,半晌回头向里间:“今日可有不适?”
便闻里间半瞬安静,清泠泠嗓音随即传出:“谢君上关怀,都好。”
顾星朗方点头,吩咐涤砚几句,再回屋时对上阮雪音义愤填膺的脸。
定被知道了。且被想多了。
她不说,话在眼神里。
顾星朗也不自在,到底惯犯,只以眼神回: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阮雪音瞪着他清正模样直想捶人,对方走近却低声:
“来日往锁宁,定要入旧宫垂象楼中观书。什么古籍这般精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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