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不太出。”淳风摇头,“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
“刚出生都瞧不太出,大了才好论面相。”阮雪音道。
两人两句话接得前后矛盾啊。淳风转一圈眼珠子,接着喝茶,待要问晚膳如何安排,外间传上官公子到。
“殿下打仗回来,更见英气了。”见面自要客套,上官宴张口就来。
“上官公子做了父亲,也见慈蔼了。”
不像夸奖的话,上官宴且受着,便往床边看妻女。另外三人不好扰人天伦,齐出门,未及商议晚膳,涤砚出现在前庭,说君上吩咐摆家宴,就在斗辉殿。
家宴自该家人聚,摆斗辉殿便是要上官宴一家也列席的意思。又是什么道理?淳风细想一遍,未动声色,同阮雪音纪晚苓廊下乘凉看花,直到晚霞铺就宫阙顶,顾星朗匆匆至。
月内不好出门,为便上官如夫人一同用膳,家宴摆在寝殿厅堂。六个人,大圆桌,不似宴,只如家常饭。
年轻人们这般聚在一起吃喝,顾淳风是很喜欢的。偏如夫人那张与周遭人全不匹配的脸太突兀,她也就忍不住打量,一再打量,终于品出些滋味来。
阿姌之后阮雪音教过她辨易容术,说看眼睛,最管用。她与竞庭歌实不算熟,照面也少,但因对方生得美,容貌总记得。
尤其那双似杏非杏似凤非凤的眼,她印象深刻。
霞光在消散。
夜色钻进厅堂。
上官宴与顾星朗都喝多了酒,坐在一处低语。
其实约莫能听见,但四个姑娘都没心思偷听。
“民妇去瞧瞧阿岩。”吃了太久,且有些胀奶,竞庭歌起身。
“我也去瞧。”顾淳风破天荒站起来,跟着往里走。
阮雪音和纪晚苓对视一眼,终都没动。
“我知道你是谁了。”前后脚入屋内,淳风凑至竞庭歌耳边,“照我的意思,直接杀了你,省得日后麻烦。”
竞庭歌胀着奶没空搭理她,抱起阿岩朝内坐好,方慢声道:“殿下好魄力。”
“我是不怕嫂嫂怨怪的。也不怕得罪相国府。”淳风盯着她低头哺喂的背影,“你现下只是上官宴的如夫人,死了便死了。竞庭歌消失于世会成千古之谜,慕容峋想报仇也不知该找谁。不对,他根本不会知你死活,知情者,为家国故,都不会告诉他。”
“此刻正是好时候。”竞庭歌怀抱着阿岩低着头,“殿下大可动手。”
沈疾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常年被顾淳风揣在身上。
“你觉得我不敢。”她伸手探腰际。
“杀我的弊端不止殿下方才所述。”竞庭歌轻拍抚阿岩,“听说殿下有心从军,可知战场上相比武艺,更要紧的是用兵之能。你这样不会分析局面,只做得了兵,永远成不了将。”
与这头相隔两幅帐幔一段廊道,厅堂内,顾星朗与上官宴喝上了头,嫌人少不尽兴,唤沈疾进来作陪。
阮雪音和纪晚苓也都饮了些酒,自知该下桌,想去屋内看,怕显得太殷勤,亦不愿过酒气给孩子,同出殿门吹夜风。
“不成想竟有这日。”纪晚苓道。
该指近来携手照料竞庭歌,也指此刻共伫月下散酒。
“瑜夫人待我一直客气。”阮雪音道。
“你我始终没有相斗、冲突、争风吃醋,没叫等看戏等了两三年的人得逞,为这份默契,也该击掌互贺。”
都不是这样的人,也便做不出这样的事。阮雪音想了想,回头看她:
“撇开家族安危只扪心意,你想出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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